她们一定拦住她。
姜贞看出来两个丫鬟慌张的眼色,特别是红药,年纪小藏不住事,尽管红杏再三暗示,被姜贞盯住之后,红药也很快露了馅。
她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身子,抹着泪道:“夫人,不是奴婢有意隐瞒,是少爷不让我说。”。
姜贞睁大了眼,抓着她的手用力,指节泛白,紧张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红杏皱眉,着急地拧了红药一下,“不能说!”
“红杏!”姜贞怒目而视,她从未用这样严厉的目光看过红杏,小丫鬟在她的目光中委屈地埋下了头。
“红药,你来说。”姜贞沉下脸,尾音你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害怕。
马车仍在行驶,路边垂柳上蝉声阵阵,车厢中夏日里的暑气让人喘息都觉得困难。
姜贞已经猜到了真相,握着红药的手也开始颤抖。
红药更是害怕,他家当初就是逃难来的盛京,当初在逃亡路上看到了许多人间惨状,因此墨竹说的平阳县的那些事她是完全相信的。
她哭着道:“墨竹哥说,平阳县如今已是座死城,山上幸存着的人都已经成了妖魔鬼怪,少爷怕您受伤,撒了谎让您先走,他自己去了平阳县!”
姜贞心中咯噔一下,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她就知道!
一时之间她不知是气愤还是着急,红药这么一说,昨日的许多事情也就变了味儿。
难怪他昨日回来脸色那么难看,当初被贬出盛京城也没有那么沉重过。还有昨日给她做小酥鱼,晚上一个劲的盯着她看,原来都是在同她道别。
真傻!
姜贞恨恨地咬牙,心道陈恕就是这世上最大的傻瓜!
她连忙掀起车帘,对车夫大声喊道:“停车!停车!我要回去!”
但车夫虽然听见了,速度却没有慢下来,反而是扬手抽了马一鞭子,马车噔噔噔的往前跑。
姜贞慌张地训斥道:“你做什么!我让你停车!”
车夫没有理会她,只顾沉默着往前赶车。
红杏在身后含着泪拽着她的袖子,劝道:“小姐,没有用的。姑爷什么都算到了,他怕你回去,特意嘱咐了车夫,必须要到葭州府才会停下。”
姜贞脑中蓦地一片空白,的确,她低估了陈恕的谨慎,他连与她下棋都要下一步算十步,又怎么会在这样性命攸关的事情上疏忽?
红杏苦苦哀求道:“小姐,我们就听姑爷的话吧。说不定说不定他不会有事呢,我们回扬州去,在家好好等着他回来,好吗?”
姜贞红着眼反问道:“假如他出事了呢?红杏,我不想让自己后悔莫及。”
红杏和红药被她眼中的决绝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就见姜贞忽然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用尖利的簪尾指着自己的喉咙,厉声喊道:“给我回去!你若不听,我就自尽于此,你一样交不了差!”。
“驭——”
车夫吓得猛然攥住马鞭,疾驰之下突然停住,马车一下子倾倒,天旋地转,姜贞被狠狠甩在路边的树上。
“小姐!”
“夫人!”
红药和红杏顾不得自己被摔倒的疼痛,爬起来就去搀扶姜贞。
姜贞的后背火辣辣的疼,头上也被撞破了,鲜血顺着额角流下,在脸颊流下刺目惊心的艳红。
周围有许多行人已经被这一幕吓得纷纷尖叫着逃离。
姜贞握着簪子的手在颤抖,不许红药和红杏过来,只重复着方才的话,“你们让我回去,不然我就是死在这里,也绝不会逃去葭州。”
红药和红杏满脸惊惧,车夫也是无奈,沉默了半晌,怕她真的伤害自己,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带你回去。你这个小娘子真是生猛的很,命都不要了。”。
他自己方才也被树拦了一下,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埋怨道:“我这生意可真难做,你们夫妻俩,一个让我把你送到葭州去,一个死也不去,还要我回去,你看看,这马车如今都破了,总得休整一日再说吧。”
姜贞扔给他一锭银子,擦了擦流到眼角的血,平静道:“不必,我骑马去,你们留下来休整。”
说罢,她解下马身上的套子,利落地翻身上马。
此时她无比庆幸,小时候跟着陈莹学了骑射,而且学的还不错。
她策马而去,留下飞扬的尘土和身后震惊的三人。
一路上,被撞破的额角让她有些头晕目眩,但姜贞咬牙坚持着,害怕自己晚了一刻钟,就再也见不到陈恕了。
算一算距离,这个时候,说不定他已经快要到平阳县了。
姜贞一边在心中暗骂他是个傻子,一边不断的催促身下的马,让它快些,再快些。
吹拂的风中有鲜血的腥甜,还有一丝咸湿,烈阳高照,心却在下雨。
*
盘曲的林间小路上,由于许久无人经过,路边丛生荆棘,此处离平阳县只有几里路,远远的,能看见坍塌的城墙。
墨竹用短刀砍掉挡路的树枝,身上的衣衫都被刮成一绺一绺的,牵着的马儿很是高兴,时不时仰头吃着树枝上鲜嫩的叶芽。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