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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秦谏回得早,与她一起用饭。

  他今日带了许多公文回来,待他吃完,便拉着她手道:“你先去忙,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等会儿去漱石斋做,晚一点再回来。”

  他语气温和,脸上带着笑意,程瑾知适时道:“我还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他问,说着又想将她拉到他身上坐着,她没动,神情认真道:“是母亲的事,她近来脾胃虚,不思饮食,需一味陈皮,但家中最好的陈皮都给了祖父,她不好去找祖父要。正好母亲……就是公主从宫中带出来的有,就在库房里放着,我想再放下去怕也放坏了,要不给母亲入药好了,你愿意吗?”

  秦谏看着她的手,没出声。

  她便知道他至少是不高兴的。

  随后他抬眼:“这是你姑母让你来说的?”

  他平常时候会直接叫“母亲”,但不高兴时就会说“你姑母”,将她划到姑母那边去。

  程瑾知很快回答:“不是,是母亲身边的张妈妈和我提起来,我当时没应,就说我去看看,后来去看,果真有。”

  “张妈妈说的不就是你姑母指派的吗?”他问,松开了她的手。

  程瑾知回答:“就算是母亲的意思,她也是想要治病的药,她也不愿受病痛之苦,你们至少有十多年母子名分,那陈皮你也用不上,为何就不能给她?”

  “那不是我的,那是我母亲的!”秦谏抬高了声音,起身看着她道:“她当年一心占我母亲的位置,抹去我母亲在这府上存在的痕迹时怎么没想到有今日?怎么竟有脸来求我母亲的药?你是不是从未记得,那位是你姑母,但死去那位也是你真正的婆婆?”

  程瑾知咬住唇不出声。

  她承认自己对死去的婆婆没有太多的感觉,因为她从未见过那个人,她也忘了那是他母亲的东西,但……公主的死和姑母也没有关系,她们只是先后嫁给公公,都做了这秦夫人而已。

  秦谏盯着她道:“你姑母明知奈何不了我,每每便拿你来做枪使,而你也甘愿做她这支枪。我算是明白,她将你嫁给我的目的果真是达到了,便是要通过你来控制我是不是?竟想要我将母亲遗物赠给她,你告诉她,想都别想!”

  程瑾知仍然没出声,她偏过头去,遮掩自己已然湿润的眼睛。

  秦谏看着她,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副沉默的样子越来越气,最后去桌旁拿了自己的公文,往外走出两步,耐着性子回头道:“我过去了。”说完就步入庭院中。

  程瑾知仍站在原处,拿出手帕来拭过眼角的泪,眨了几下眼睛,将泪意退回,告诉自己,早该有预料,所以此时也不必悲伤。

  她转身去拿了那罐陈皮,用东西包好,亲自拿去库房放了起来,锁好。

  她想,她以后再也不要求他什么事了,也绝不会动这库房里的东西。

  秦谏在漱石斋的书桌前坐了小半个时辰才平复下心情,着手忙紧要的公务。

  只是这一耽误,直到二更事情还没做完。

  他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在这里过夜了,但他也不想回

  去。

  他叫来丫鬟:“替我去绿影园收拾几套衣物,就说我有事要在翰林院住两天,早则两天,最晚三天,这几天都不会回来。”

  “是。”丫鬟退下了,没一会儿回来,拿着收拾好的包袱过来。

  “公子,衣物都收拾好了。”丫鬟说。

  秦谏看了一眼那包袱,低声问:“少夫人有说什么吗?”

  丫鬟回:“没有。”

  他抬起头:“什么也没说?”

  丫鬟想了想:“有,我说公子后面两天要住翰林院,所以过去收拾衣服,少夫人说,‘好,我知道了’,接着就收拾了衣服。”

  “行了,下去吧。”他嗓音闷闷的,继续埋头做未完的事。

  漱石斋的丫鬟走后,绿影园也熄灯关了院门,月光照在竹林里,格外幽静。

  程瑾知侧躺着睡了一会儿,没睡着,翻了个身继续睡,又过一会儿,起身点了安神香再次睡下。

  的确有点睡不着,因为他。

  她想了很久,能理解他所说的,也能意识到自己忽略的地方,他不愿将自己亲生母亲的遗物给不喜欢的继母是正常的,若是她也不会愿意。

  可是,他似乎总觉得她是姑母的人,他会用她的身份来攻击她,他还会在不高兴时冷落她,就好像说:我高兴了才愿意和你过夜,不高兴了便懒得碰你。

  谁说他们不是床笫之欢的关系呢,他现在迷恋的,只是她新鲜的身体。

  翌日她就去回了张妈妈,告诉她没在库房找到陈皮。

  张妈妈倒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无妨,劳烦她专程去跑一趟。

  其实她想,兴许张妈妈知道真相,府上大多是姑母的人,没什么事能瞒得了她们的。

  两日后,秦谏并没有回来。

  甚至三日过去他也没回来,直到第四日,有丫鬟过来带话,说要再拿几身衣服过去,公子有些病状,在翰林院多住几天待完全好了再回来。

  程瑾知不知他是真病还是托词,又给收拾几身衣裳,交给了丫鬟。

  再过两日,她已习惯了自己入睡,秦夫人的精神好一些了,她也渐渐放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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