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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文淮犹豫道:“可宸王殿下召我呢?”

  曲瞻无奈一笑,“除了宸王。”

  顾文淮点点头。

  这等消息,除开户部亲身经历者还有谁能提醒他呢?

  但乾曜二十一年距今已有约三十年,上哪去找啊,要是没有顾文淮,恐怕曲瞻只能在户部库房一直翻了。

  他有时间翻,但庆郡公府与崔家可没时间等他。

  还好顾文淮帮上忙了。

  急匆匆来的曲瞻很快大步流星离开翰林院,走到路上顾文淮的脸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有些苗头若隐若现,顾文淮似乎还没娶妻,倒不如他做一次媒人?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曲瞻很快就抛在脑后,迅速钻入户部库房。

  很快找到乾曜二十一年忻州拨款年账的曲瞻从账本上看到了清洗写明的银子数额,具体负责的官员与实际用途。

  与此同时穆砚那边也有了进展,被庆王太妃推出来的孙南荣畏手畏脚,穆砚干脆抢先一步拿走原本,同时留下一个假的复制账本。

  待到两人汇合一处,这才推测出事情的大体细节。

  当年忻州水患夸大了受灾程度,是当地官员想要骗取赈灾银,户部一共拨了两笔银子,一笔是修建治水之用,另一笔则是振灾银子。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但很明显在年轻的崔阁老的手下出现了一笔三十五万两银子的亏空,而当时负责带着一部分银子在鲁州采买粮食的穆嵩也不无辜。

  这笔失踪的三十五万两银子,只有统领全局的崔阁老以及负责做事的穆嵩才清楚。

  户部拿出了银子,忻州没收到银子,只收到一部分,好在忻州水患并不严重也能勉强糊弄过去,这才叫崔阁老蒙混过关,甚至在之后十几年内做上了户部尚书的位置,最后入了内阁。

  曲瞻拿着账本连连冷笑,“崔老的胃口可真大啊,还只是户部侍郎就敢做这种事。”

  户部有钱,官员的待遇最好,但是户部的官员也是最不好贪污的一批,他们手里管着银子,才最难将银子觅到自己手里。

  反倒是工部这种往外花银子的衙门最好动手脚。

  穆砚拍拍账本,“我去找我父亲谈谈。”

  他看向曲瞻,“麻烦曲兄在门外等我片刻。”

  曲瞻点点头。

  两人很快往穆嵩的书房而去,穆砚进门,曲瞻便在院子里等着。

  他打量了一下这院子,还真是平平无奇,就连看起来最贵的那棵树一看品相都卖不上多少价钱。

  他摸着下巴琢磨一番,该不会穆副使一个子儿都没拿到吧。

  书房内,被儿子贴脸送上罪证的穆嵩彻底蒙了,他惊悚的看着穆砚,“六郎,你怎么知道的?”

  穆砚本想心平气和的谈论,但到了他父亲面前还是有些憋不住,“知道的人都能坐满西南大街了。”

  “从前我不知为何父亲不愿意投到宸王麾下,但如今看了这些我就什么都明白了,父亲你还是与我说实话吧,我与宸王竹马之交,总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穆嵩眼神锐利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为了让我投宸王,竟然背后查我的罪证?”

  “穆砚,你太令我失望了!”

  穆砚看着父亲痛心疾首的表情不由得想到了小昭,如果是小昭,那此刻……

  “父亲,你也令我很失望。”

  “贪污赈灾银你都分不到银子,如今怎么就觉得自己能聪明的在宗室与宸王之间左右逢源呢?”

  一根尖刺瞬间刺中了穆嵩苍老但高傲的心,他嘴唇颤抖,抬手指着穆砚,“你!”

  半晌后,穆嵩颓然的坐下,“当年的那笔银子,我拿了,只有五千两,给手下人分了一下,剩下的一些便给了你大姐做嫁妆。”

  穆砚看着父亲颓丧的表情心中意外的平静。

  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本就十分复杂,他作为被忽视的那个,对他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只能是叹息一声,难以说出什么话来。

  他早就在那些年自己消化的纠结中看开了许多,此刻也能冷静开口问:“三十五万两银子,你只拿了五千,另外三十四万五千两银子呢?”

  穆嵩猛的抬起头,“不是八万两银子吗?”

  穆砚:“是三十五万两银子……”

  穆嵩:“!”

  穆嵩瞬间从椅子上腾空而起,一脚踹翻了桌子,他破口大骂,其中脏话含量极高,涉及崔家祖宗十八辈。

  待冷静下来后,穆嵩才解释道:“我一直以为是八万两银子被贪了,当年那个环境如此,赈灾一次从上到下都吃的满嘴流油,我若是不吃人家还不信我,不拿银子真容易被留在外面。”

  何况穆嵩就算自己不拿也会有人逼他拿,但问题在于穆嵩为何一直不敢直接投到宸王的那头。

  他当年虽只拿了五千,但作为负责到鲁州采购粮食的武将,他负责的不是具体的买粮,而是押粮,每一层关卡都有他的盖章。

  崔老作为当年统领此事的人,对官位不高的穆嵩自然是拿捏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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