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0



  虞北棠看不见也听不见,甚至感知不到脸颊的眼泪,只不停地道歉,直到喉咙干涩沙哑,发不出声音。

  夜深,行人越来越少。

  一双黑色运动鞋走过,又退回来,停在她面前。

  虞北棠抬头,对上帽檐下清冷如冬水的眼睛,她像被抽走灵魂的丧尸,麻木死寂地低回头。

  干爽清淡的柠檬皂香靠近,林庭樾蹲下身,扯着麻袋边缘把僵硬的黄狗套上拎起。

  她发疯般伸手抓住,嘶哑的嗓音发出低吼,“还给我。”

  他喉间发不出声音,也空不出手打字,只好先用力扯回来,系上麻袋口放在一旁,再去讲:它已经死了。

  虞北棠呆滞的眼睛慢慢转动,有了点“人气”不伸手来抢了,眼泪也停住,剩下两条干涸的泪痕。

  良久。

  她握住林庭樾伸过来的手掌,借力站起,“谢谢。”

  林庭樾拎起地面的麻袋,另一手指了下巷口。

  虞北棠领会他的意思,跟上去,坐上摩托车。

  轰鸣声一路绝尘,停在野外。

  林庭樾跨下摩托,放下黄狗的尸体,从车后抽出把铁锹铲,弯腰一铲一铲挖土。

  野风吹回出走的灵魂。

  虞北棠深深吸了口,围着摩托找铁铲,没找到上前说:“你去休息,我来挖。”

  林庭樾直起腰,横过铁锹,拦住过来抢工具的人,手指不远处的大石头,示意她去休息,目光冰冷不容置喙。

  虞北棠确实累了,没有喋喋不休争抢,扭身走到石头上坐下。

  野外的月比市里更亮,弯如弓,清辉明净,淡淡落下,正能看清林庭樾帽檐下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颌,往下颈部修长,喉结凸起,似锋利的剑,又似温柔的月。

  她莫名定住神。

  坑挖好,林庭樾直起腰挥挥手。

  虞北棠走过去,解开麻袋的绳子,抱出冰凉的黄狗,轻轻放进坑里,抓把土扬上,“如果有下辈子,记得来找我。”

  黄土细沙慢慢盖住了弱小而短暂的生命。

  它生于野外,长在寒风,撕咬半生,又回归自然。

  土填平,林庭樾指了下身后的树。

  虞北棠这才发现黄狗的坟在两颗树干缠绕到一起的树下,在这草树众多的野山上,这两颗树最为特别,一眼就能找到,动手挖坑前,他已经想好最佳位置,以防她以后回来看望时找不到。

  虞北棠将要说谢,林庭樾已收起铁锹走了。

  他在黑暗中悄悄来,又沉默地走,像在路边帮助了一只猫狗,捡起一块石头那么简单,不需任何谢与回报。

  少年颀长利落的背影融进黑夜,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暗影,仿似一束光亮了又灭。

  旷野茫茫无际的黑,像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将她卷入腹中。

  惶恐如巨浪吞没理智,她迈步跑过去,双臂从背后环住林庭樾腰,没有征兆地抱住,如溺水之人在海里抓住一根木头,拼尽全力死死抱住。

  连续多天的精神折磨,在这一刻得到短暂休息。

  山间太静了,静得心跳感官都被放大数十倍。

  林庭樾垂落身体两侧的手,向后抬起,在握住那细瘦手腕准备往下扯时,后背有水珠透过外套和T恤落入肌肤,凉凉的,好似一层秋霜裹住心脏。

  掌间力散掉,手臂又垂落回身体两侧。

  夜风凛凛,吹不透相拥的身体。

  他不会讲话。

  她的哭泣也没有声音。

  安静的,仿佛也变成一阵风,相拥着飘向更远方。

  远处,万家灯火暖如春风,无人在意山野间的少年人。

  更没无人看到,少年的双手时而握拳,时而展开,时而向前,时而又向后,却始终没碰到环绕在腰间的手上。

  背后潮湿的面积不断扩大,他才在虞北棠手背上轻拍了拍。

  无声安慰唤醒悲伤的人。

  虞北棠松开手,擦干泪,“林庭樾,真的谢谢你。”

  林庭樾在站

  原地,没动也没走,静默一瞬,脱掉外套,回身递过去。

  虞北棠五味杂陈,眼眶又泛起水汽,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讲不出,手也抬不起来。

  林庭樾把衣服披在她肩上,手抬起,手指伸直左右摆动,再伸平掌心由外向里拉动在说:不要再哭,眼睛都肿了。

  他拉着虞北棠衣袖走到河边,指指她手上的血迹。

  虞北棠蹲下身,手探进水里清洗。

  月下,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倒映着少年高瘦的身影,像这林中的一棵树,根扎进土壤里,树干肆意生长,高大安静,不动不摇。

  回县里的路依旧只有呼啸的风,摩托车停好,他们并肩往巷子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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