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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负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很漫长,很平静。
他醒来时,榻上月色如霜。
一旁早有侍从候着,闻声,惊喜成一团,立刻有一人
捧药上来,另外几人出门喊道:“老尊者,公子醒了!”
大呼小叫,喊得人奇怪,赵负雪翻身就要下榻,看着转瞬便堵在眼前的汤药,穿鞋的动作顿了顿,他皱了皱眉:“端这东西上来做什么?”
一说话,他先被自己的沙哑无比的嗓子骇了一下,他眯了眯眼睛,注意力又回到笼住眼睛的白雾上。
一觉醒来,眼瞎了,嗓子哑了——赵负雪动了动腿,感觉八成也残了,这事儿放任何人头上,都是晴天霹雳一般的灭顶之灾,而赵负雪瞎着眼,端坐在榻上静了会儿,便冷静道:“我的剑呢?”
周寻芳示意,见素与长生一同被取来。
剑修有剑,便是有定心丸。
雪白长剑入手刹那,赵负雪便平静下来。他“看”向端坐对面的周寻芳,沉吟半晌,道:“出了什么事?”
桌上的另一把剑,通体玉白,触手生温,仿佛是活着一样,即便是半瞎也能看出是把世间罕有的好剑。
反咒施用后,长生竟然回春了,这倒是令周寻芳十分意外,也十分奇怪。
周寻芳看着长生,深吸一口气,道:“阿雪,祖母有话要对你说。”
早晚都会在旁人口中听到,不如叫她这个做祖母的挑着告诉他。
一炷香后,赵负雪也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皱着眉道:“祖母是说,我前些日子深入情劫,然后被弃,迫不得已,要用反咒?”
她纠正道:“并非抛弃,而是她不得不离开。”
最后一击雷劫,目睹之人只有封赵二人,周寻芳虽知封澄死去,却生怕这反咒不除根,一说封澄死去,再闹出赵负雪的心魔来,于是便含糊地说出封澄终将归来这事,可这么一说,却无从解释她眼下去往何处了。此般情形在赵负雪眼中,便逻辑严密地成了抛弃。
赵负雪皱了皱眉:“……始乱终弃。”
周寻芳慎重地想了想,自觉多说多错,于是闭嘴不言。
赵负雪当即便要强撑着起身:“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周寻芳忙拦住她:“你找不到她的。”
“为何?”
“……她现在无法见你。”
闻言,赵负雪笑了:“祖母这话说得,像是知道些隐情,却不肯同孙儿说来。”
周寻芳也哑了,她属实是发觉,赵负雪一回神,不像从前好糊弄了。
赵负雪不等她接着说话,便道:“不过既然祖母说了,那孙儿也当缓上几日,等过了几日能见了,再去讨个说法。”
他心底却暗暗地磨了磨牙:“还不知她是圆是扁,是方是正,便莫名其妙地用情至深,还被莫名其妙地始乱终弃——脑子里还缺了一块,放谁身上能忍得?”
“……若她躲起来不肯见我,”赵负雪笑了笑,“我便去寻,天涯海角,总有她躲不到的地方。”
言罢,他便自顾自地摇着轮椅,径自离开了,临走前,她听见赵负雪对侍从道:“至于她留下的剑……收进库房去罢,放在我面前,碍眼。”
周寻芳坐在远处,沉沉地闭了闭眼睛。
反咒之七情断绝,终究来到了她不愿看到的地步。
***
封澄这几日终于能看到东西了。
虽然她的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虽然她的视物也仅限于能瞧出个大致轮廓来,虽然她还是不能动……但好歹是能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凭借微弱的视力,封澄大致分辨出,自己似乎是在某个不见天日的洞穴中。
这洞穴颇大,几乎能听见回声,最主要的是,这地方冷得不可思议。
只凭天然,是冷不成这个样子的。
“呜——啊——”
她喉咙还僵着,能发出几声奇怪的单音节,封澄便试试探探地这么喊着。
要用极多的灵石,才会有这种骇人且持久的低温。
封澄看着墙壁隐隐透出的寒光,猜测,这很有可能是哪个大家的地室,搞不好是做保鲜用的,冻个新鲜宰杀的牛啊羊啊,存个水灵灵的小青菜啊……诸如此类。
一想到自己大概在某个不知名的菜房里,封澄便忍不住悲从心来——活了两辈子,到头来竟然沦落到和菜冻到一起,当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那日莫名咬过来的人——封澄只恨得冒火,她目前应该是尸体的状态吧?此人连半死人都不放过,这得是何等的变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当时可是自爆在长煌大原,怎么尸身还能被捡到这里?
是谁费尽力气,养护一具残尸?
心乱如麻地躺了片刻,封澄心中又惆怅起来。
——不知在另一世的赵负雪怎么样了?
当日情急,八方踏碎阵法的刹那,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管与天雷正面相抗,五雷轰顶,想必死相是相当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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