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当差,也是这方面的行家,翻看完毕后当即就笑道:“你这是帮着杨家查案还是想钉死了杨家?”
陆今安不反驳也不承认,只道了一声“劳驾”。
温祈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这杨家看来是真惹上了你,值得你这会儿费这些功夫。既如此,我依着你的意思做卷宗便是。”
陆今安颔首道:“多谢。”
“我们这关系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温祈挥手道,“这几年总吃你们程愈带回来的茶叶,这点小忙自然要帮,只是调查杨家这事不光我不敢擅自出手,就是我们尚书大人也不敢上门招惹,到时还要你拿个章程。”
“这个自然。”陆今安道,“我明日便去宫中请旨。”
林初微年少时从不信缘分一说,想要什么便拼尽全力地争取,无论是名、利、人,皆是如此。
与陆今安的姻缘亦是她挖空心思才求来,在此之前,京城的人总说,林家三小姐一腔痴情,可惜与陆二公子没有夫妻缘分,痴情又有何用。
但年纪越大,许是受挫越多,林初微渐渐也有些信这“缘”字。
她便是那个不该干扰陆今安姻缘的人。
在旁人眼中,她与陆今安并不般配。
她就像一粒非要黏在缎上的米,或飞在冬日的雁,在外人看来,只觉不谐,又替她辛苦。
她兀自发着愣,陆今安不满。
捏着她耳垂拨弄两下,使人回神:“答我。”
他面容不再如少年,但越发俊美,更有一番成熟的魅力。
林初微视线慢慢聚拢,无力摇摇头:“醉了。”
想拂开他,却推不动。
陆今安手上最后加重一下才放开,嗓子里蕴着怒意:“醉了就可以说胡话?”
陆家的家教甚严,规矩诸多,十几年来林初微仍未完全学会。
此时脑袋晕沉,更不知道自己又犯了哪条家规,懵然睁着眼睛,失力靠回陆今安胸膛上,紧紧闭上嘴。
见她惹事又躲事,陆今安冷哼,摘下她头上发钗,拆了发髻,把人推到床榻上扯下外袍。
林初微浑身松软再无尖利之物,便自觉摸过枕头侧睡。
陆今安随后跟上,一手摁着她沉声警告:“不许再拿夫妻的事说笑,更不许,说那种荒唐话。”
说什么后悔。
听着,让人无端烦闷。
林初微困着,迟滞地缓缓闭上眼。
都到这个年纪了,又不可能真的走回头路。
那些荒唐的念头,说说过个嘴瘾,又怎么了?
人如海浪,被自己的一个又一个选择推着往前走,只是当时不察觉,回视往昔时才“呀”地轻轻遗憾,若能重来一次,大约不会这样选。
然后摇头笑自己,痴心妄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昏昏醒来,林初微只觉额前剧痛。
她也没在意,只当是自己先前醉得过分,招来报应。
紧接着却发现鼻前不通,只能张嘴喘气。
喉咙也剧痛,泛着血腥味。
怎么这么难受。
莫非昨日那酒是假酒?
林初微一急一喘,喉咙里咳出几声。
这一点响动,把旁边的人招了过来,她一只手被紧紧握住。
林初微习惯地偏头道:“陆……”
话未说完忽地愣住。
痴痴地,两行泪忽然从眼角滑下来:“娘?”
林夫人“哎呦”两声,爱怜地伸过来手帕将她泪痕擦去。
“乖囡真是受罪了,痛得掉金豆豆呢。”
林初微泪光震颤,定定瞧着娘的面容,手中也竭力把对方握紧。
她三十五岁时娘亲已年近六十,生了一场大病后总也调理不好,便随了父亲去南郡休养。
林初微身为王妃困在陆王府,无事不得离京,从那之后,她与娘亲再没见过,已足足两年了。
今日再见到——
慢着,怎么有些不对劲。
林初微怔怔打量着眼前的娘亲。
恍惚感从脚心钻到脑袋尖儿。
娘亲面色虽有些疲倦苍白,眸光却还湛亮,看着并不像身患重病的样子。
而且面容也比记忆中年轻许多,难不成那南郡小县真有此神仙疗效,能使人返老回春,变回三四十岁的模样?
林夫人爱怜地抚着她的头发:“乖儿,你这场风寒太急,你养了半个月才好些,之后可得好好听话,乖乖吃药,不可再胡来。”
说着又忧愁蹙眉:“你身子骨从小就不大健朗,究竟哪里来的胆子,怎么敢去印南山那种地界。”
林初微听得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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