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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烦相公安排。”

  她确实在屋子里闷了几年了, 也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她那个闹事的儿子,生下来就不怎么省心,偏偏越长大,越似那个薄幸之人,天生的一双摄人心魄的琥珀眼,平素里伺候她的侍女任谁瞧了都迷糊。

  都说这孩儿是方相公的孩子,可是与方相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这美貌……才两岁,就已经是个祸水!

  书杭性子也不随方相公,方相公温文沉静,而这孩子呢,太过跳脱!

  从小就没按照她母亲为他定的“书海无涯、一苇杭之”那路线走,摸蛐蛐儿斗蜈蚣那是常有的事儿,咿咿呀呀的,话还说不清楚的时候,就知道扯女孩儿的香囊玩。

  这绝不是有人恶意灌输,官卿深感无奈。

  又想,或许是在家里闷太久了,也该带小孩儿出门转转,见见世面。

  他看起来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

  真奇怪,他有着血缘之亲那个父亲,倒也不像他似的又皮又野。

  一行人驱车来到霸州,时令不巧,正赶上霸州下雪。

  这年是个极端物候,照霸州堪比江南的地理位置,怎么会还在秋季,便已飞雪连天?

  马车在雪地里行走,须得格外地小心,谨防因为路滑而打呲溜,一路上官卿都紧紧抱着不安生的孩子,书杭的小脸闷在官卿的怀里,一直在小声地嘟囔。

  听不见他说什么,官卿低下头,凑近了听,耳朵里断断续续飘来几句抱怨:“公主,你为什么活受罪。”

  “……”官卿嘴角一抽。

  合着她现在确实是自作自受,活受罪了。

  她拍了拍车辕木,令赶车的御夫快一些,“天黑之前我们要入城。”

  御夫连声应是。

  猝不及防,马车才加起速度来,生生地一刹。

  官卿和怀里的小儿来不及反应,差点儿伴随着这一刹跌出车门,她瞬间皱了眉头。

  珠箴一把掀开车门,呵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撞上石头了?

  御夫凝睛一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长长地抽了口气:“回公主,好像……是个人。”

  那人半截身子埋在雪里,想被雪掩得厚实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官卿的嗓音从马车里飘出来:“或许是行人,你去看看。”

  谢律垂着睫羽,漆黑的眼睫夹杂着颗颗雪粒,冰冷地在眼帘上融化,变作一缕冷水沿着弧线的眼尾,滚入两侧如刀裁成的鬓角。失血过多,精疲力尽,身体难以抵御寒冷,正在迅速地失温。

  可是当那一缕芳香飘进他的鼻端,谢律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尖地狂跳。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带有那样抚定人心的香味。

  是她吗?

  不,不是,卿卿已经死了。

  她早就已经,没有了。

  是他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出现了某种幻觉,恍惚想起那种并不存在的香气。

  可是,那味道那么真实,仿佛就在他身边存在着。

  不,谢律,你在做什么痴心妄想,卿卿死了,她死了,她死的时候,只怕也在怨你,她说过,不及黄泉无相见,她割发断义,还了你青丝情丝……

  一阵天人交战,谢律不知该不该起来,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气力。

  这时候,那把柔软清甜,仿佛江南水乡独有的菱歌的嗓,又在他的耳膜旁炸裂。

  是一声惊雷。

  谢律动了,他歇斯底里地抓着雪,不顾身体的疼痛和脱力,一瘸一拐地爬了起来。

  哪怕只有万中之一的希望呢?他要去看一看,是不是她?

  究竟是不是?

  探寻的欲望急切而强烈,谢律视线定住,面前立着一驾来自魏国贵族的高轩华盖的马车,车上四角悬挂风铃,风一吹,铃铛清脆作响,帘幕翻飞。

  御夫早已看到谢律,当他动第一下的时候,御夫吓了一跳,还以为诈尸了,哆嗦着,屁股都发麻了。

  直至谢律撑着剑尖,完全地站立起来时的时候,御夫终于松了口气,是个人。他向车中禀报道:“公主,是个人!”

  谢律望着那辆马车,一动未动。

  身上的血液仿佛恢复了流动,也重新在他的胸口蔓延开大片的猩红牡丹。

  车中便有了指示:“若是花子,便给一些钱吧,我们走。”

  谢律瞳孔震惊,这一次,他听得清清楚楚!

  “卿卿!”

  他拖着一双被冻僵的仿佛失去知觉的腿,踉踉跄跄地狂奔向马车。

  御夫吓了一跳,命令身后的卫队来护驾,但谢律已经到了车前。

  卫队甚至还来不及反应。

  所有人都是一愣。

  风过出,帘幕被吹开,露出里头云髻翠鬟、娇靥如画的美妇人,魂牵梦绕的明眸,宛若春水,泛起层层漪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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