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柔听见了,笑道:“我听你二姨说了。她也是才回来,还不了解这里的事,胡乱牵线,叫你哥哥也吓到了。你这一说,你哥哥搬出去还确实有几分道理……”
“夫人,门外来了个妇人,说是底下庄子的,听说夫人来了,特来拜见夫人。崔郎君也来了,说是岭南送荔枝的来了,给夫人小姐都带了一份。”
等门上的侍女说完,薛玉柔命人将崔郎君请进来,又吩咐封一个红封给拜见的妇人,但她要见客,就不接见了。
侍女出去领了崔延昭进来,薛明英瞧了眼他送来的荔枝,枝嫩皮红的,看着就丰盈饱满,好像还怪好吃的。
“是家里送来的,母亲说礼轻情意重,派我给姨母送来。”
崔延昭见了薛玉柔之后,一副彬彬有礼的做派,连薛明英都对他多看了几眼。
“表妹可要尝尝?”
“好……”薛明英狐疑地应了一声,秦妈妈给她剥了一颗,那荔枝肉厚得似要从薄薄一层皮绽出来,咬下一口,满嘴清甜汁水,比前些日子酥山顶上点缀的几颗荔枝好吃多了。
薛玉柔笑道:“你这孩子,吃了人家东西,也不知道谢谢你哥哥。他从上京过来,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
崔延昭忙道:“我是骑马过来,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
“多谢表哥。”薛明英吃人家嘴短,再说荔枝也确实好吃,憋出了一句。
可看着这个诡计多端的表哥,再想到他一身蛮力,此番却在娘面前温温润润地笑着,薛明英不知他又在盘算什么,心里直是打鼓。
一鼓作气地,连吃了七八颗荔枝。
嗯,不管他盘算什么,总之荔枝是好吃的。
吃多了,难免手上沾了些,秦妈妈见了,去外头给她打水去了。没多久,水来了,秦妈妈又对薛玉柔道:“夫人,那妇人不肯走,非说要见一见夫人。她说前两年冬天要不是夫人免租加放粮,她一家七口人就要饿死了。今日听说夫人来了,特意找上门来拜谢,求夫人见一见她。”
薛明英洗着手道:“哪有这样强要别人见她的?秦妈妈,你打发她走,就说娘睡下了。”
薛玉柔却道:“庄户人家,质朴情深,不好寒了她的心。阿英,你送一送你哥哥出去,我见见她。”
薛明英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哦了声,送崔延昭出去。
到了门外,果然看见老榆树底下拴了匹马,毛色油亮,马身刚健俊瘦。她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马头上的鬃毛,“真是匹好马。”
“表妹也会骑马?”
“学过几日。”薛明英没多说别的。
其中她的马术不差,自己也很喜欢,但有一次骑过马后,满身被汗水浸湿,却撞见了那位殿下,在她每根头发丝都在淌水,最最狼狈的时候。
更何况,她还跌到了他怀里,即便马上跳开,也看到他身上玄服被汗水浸染了一大块,抬头一看,果然他的眉头蹙紧了。
薛明英在马场上飞扬的心情顿时冷却下来,身上像裹了层冰。直到现在,她都不愿再回忆当时发生了什么。
崔延昭看出她不想多说,没再逼问,只道:“可要坐上去骑一骑?”
“不要了。”薛明英摇摇头。
可她恋恋不舍地摸着鬃毛,脸上很是怀念。
“要不,表妹再送我一程?”崔延昭把缰绳捞过来给她,“也替我牵一段路。”
薛明英想这倒是可以,便牵住了缰绳,仔细打量着马的神情,见它只是倨傲地打了个响鼻,却不曾排斥她,反而跟着迈起了步子,她不由对崔延昭笑道:“表哥,你这马好像很喜欢我呢!”
崔延昭一愣,见她说了这句话后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兴致勃勃地牵着马,时不时摸一摸它的鬃毛,整个人明媚鲜妍……
他看着,眉眼也漾出一抹笑意。
此时官道之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疾驰而过。快要到翠微山时,车窗唰的一声打开来,精干的眼神在周遭扫过。
“主子,还有十来里路程便到了。”
东宫亲卫程昱回禀道。
李珣将手上的书翻过一页,淡淡嗯了声。
程昱正要将车窗关上,看见了什么,片刻迟疑之后,禀道:“臣好像看见了薛娘子和……”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李珣抬眸,向外看去,心里第一时间升起的是怀疑,她竟能打探他到这里的行踪?
可看见她和另外一个郎子的身影之后,他握着书卷的长指悄然一紧。
怀疑消散了,莫名的烦躁浮上心头。
她兴冲冲牵着马,身上洋溢着快活,有个郎子背手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那日之后,她是准备破罐破摔了?
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
李珣以为是失望的情绪攀上了他的心头。
“合窗,不必理会。”他收回视线,神色冷淡。
到了翠微山一处私宅,他见了被派去两浙赈灾的太子少师江越山,问了两浙如何。
江越山沉思半晌道:“臣去了之后,发现灾情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