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教他辨了出来。
想起园中还有一片梅林,宁离问道:“既有荔枝蜜,那有梅花蜜么?”
裴昭略一沉吟:“应当是没有的。”
凛冬严寒,这等时节……
“梅花开在冬日,这等天气,蜜蜂并不会采蜜。若果无开在温暖地方的梅花……想来这世上,不会有梅花蜜了。”
宁离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虽然没有,但也并不如何作想。
他反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不知阿耶收到了我的家书没。”
六百里加急,的确是要比八百里慢一些的,从建邺赶去沙州,千里迢迢……也不知阿耶什么时候才能收到呢?
正这样想着,转头看去,却发现裴昭似乎在出神。
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神情里,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
宁离小声说:“行之?”
裴昭回过神来,此时此刻,竟是破天荒的,难得的有了几分不自在之感。
他该要如何告诉宁离,那装着家书的木匣,里面的梅花,已经换了两枝了呢?
原本存在那木匣中的两枝梅花皆已经凋谢,那一日他请宁离重摘了白梅,却是自己又折了一枝红梅,一并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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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裴昭道,“如今你一匣子金珠,贿赂驿丞,教他六百里加急送家书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宁离:“……”
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没想到行之竟然也听说了。
宁离点了点头:“青鲤与我说了。”
裴昭停顿了些许时间,并不曾说话。
宁离很是疑惑的抬头:“……行之?”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裴昭缓缓地喝了一口茶,“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对你来说,终归是不好……你可需要压下来?”
他说的轻描淡写,亦是凝望宁离,教人丝毫不怀疑,他既已经开口,便有这样的能力做到。
孰料宁离却摇了摇头:“不呀,我觉得挺好的。”
裴昭一顿,一时之间,险些疑是自己听错。他说不出亦不解,宁离口中的好,能够好在哪里。
只听着宁离说道:“行之,你说,我名头这么糟糕,那皇帝会不会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将我逐出建邺?”
裴昭:“……”
茶案那侧的小郎君眼眸黑白分明,两丸水晶似的滴溜溜的转着,几分活泼狡黠。他还以为宁离能说出什么高深见解,结果入耳的却是这般?
换个人来,只怕要斥责宁离异想天开。
裴昭叹道:“你多想了。”
宁离顿时蔫蔫的,耷拉下去,不说话了。
裴昭心道,怎可能逐出建邺?若是真将皇帝惹怒了,等着的下场只有幽囚圈禁,从此不能离开帝京半步……哪里有什么可能,被逐出京城?宁离天真,竟还会有这般想法。
他眉目不动,神情平和,声音亦徐徐缓缓:“若想要出建邺,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宁离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可能?”
裴昭轻描淡写:“流放三千里。”
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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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便是再不明白,也知晓这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他眉毛一拧,正想与裴昭说,不要与自己开玩笑,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登时言辞一顿,眸光离合。
裴昭已经悉数收入了眼底,方才本是说着玩笑的,可是宁离这样神情……
果不其然,便听得宁离道:“若是愿意,当真可以犯个什么事,然后流放三千里么?”
裴昭不想他竟有此语,一时无奈:“流放之地,大多处于边疆,气候恶劣,环境艰难……你且莫要想了。”
“我明白的。”宁离点头,“可是沙州外边儿,我也见过流放的来的罪眷呀。”
裴昭一顿,忽然间后悔,只因为他想起了宁离的出身之地。沙州远隔建邺千里,黄沙漫卷,瀚海万顷,若真要算起来,那也是一等一的苦寒之地。
戍守边疆,在大多数人眼中,只怕都算不得一个美差。
而宁离正是在沙州长大。
这样恶劣的气候,吓退不了他。
裴昭沉默半晌,缓缓道:“你想被流放?”
宁离顿时点头:“所以有操作的可能性么,行之?”
那一双望来的眼眸里满含着期待,然而迎着少年的面颊,裴昭却是残忍的摇了摇头:“没有。”
“当真没有?”
“自然。”裴昭端起茶盏,浅浅的斟了口,徐徐道:“流放与斩首,向来只在一线之间。大雍律令你研读过多少?过往判例又知晓几何?若是弄巧成拙,指不定就要枉送性命……你总不想人头落地的罢?”
宁离:“也……也不至于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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