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华服,是十分雍容的打扮,面目也是和气中带着尊贵,有一种俯瞰众生的感觉,似乎身份并不普通。
她仰头看了许久,又低头看下方,秦谏问:“在找什么?”
“找生平,怎么下面没有?”
“在那里,刻在石碑上。”
她便去一旁的石碑上看,只见上面写了“大齐玉城长公主”几个字。
她愕然,转过头来,便见秦谏也走了过来,看向那石碑,说道:“其实带你来,是我的私心。这里原本叫浮余山,据说是山脚住的村民都姓余,后来因我母亲来这里住过几次,就改成了浮玉山。”
程瑾知奇怪,“母亲为何来这里住?”
秦谏答:“我母亲崇尚道教,有时会到这里来清修,来了好多次,在她过世后,太平观便修建了她的石雕,小时候我常会过来。”
所以,他说的见一个人,是见他母亲的雕像,这才是她真正的婆婆。
程瑾知看完了那石碑,又到了雕像前,仰头看了一会儿,在雕像前跪下。
秦谏连忙拉她:“不必,这里没有蒲团,石头太硬。”
“应该的。”她双手合十,认真道:“儿媳拜见母亲。”
秦谏也在她身旁跪下,待她拜完,扶她起身。
这后院竟也种了许多竹子,两人沿着竹林小径往前走。
程瑾知问:“母亲是怎样的人?”
秦谏回道:“是爽朗直率的性子,但为人做事却又很细致,她喜欢诗文,最喜欢刘梦得的诗,闲来无事,就教身边宫女认字读诗。我很小也教我念诗,她针线活不好,但给我做了张襁褓,上面就绣了刘梦得的《庭竹》,‘露涤铅粉节,风摇青玉枝。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大概是希望我如竹一样‘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
“绣得很难看,最后几个字似乎是懒得绣了,直接用笔写的,洗过几次也就淡了。”
程瑾知忍不住笑:“母亲果真爽朗直率。所以你喜欢竹子,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吗?”
“大概有,母亲过世得早,父亲不是个愿意对子女花心思的人,我小时候常会觉得孤寂,那个时候,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想起她绣的那半首诗,自然也就对竹子有别样的心思。”
程瑾知突然觉得绿影园的竹子不该挖,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他这时道:“其实对我母亲的记忆也很模糊了,甚至不知是我的想象,还是真的。她过世时我还小,许多事都是听梅姨提起,只是可惜,梅姨也不在了。”
程瑾知问:“梅姨是谁?”
“是她身边侍候的宫女,也是我父亲的姨娘。”
这倒是她不知道的事,原来公公还曾有位梅姨娘。
“也是生病过世吗?”程瑾知问。
秦谏摇头:“在我七岁时,趁父亲不在家,被……家中的正房娘子寻了由头撵出去,将她嫁人了,第二年生孩子,那家人不愿请大夫,她血崩过世了。”
程瑾知明白过来,那位“正房娘子”,说的正是她姑母。
他这时不愿再叫她母亲,也没有说“你姑母”,所以用了这个称谓。
她轻声问:“姑母不喜欢她?”
秦谏语中泛起一丝冷意:“要不然呢?她连我母亲的遗物都容不下,又怎会容得下我母亲留下的人?”
程瑾知良久沉默,但其实她心中却是能理解姑母的。
犹豫许久,她还是说道:“公主太尊贵了,这位梅姨又是公主母亲的身边人,与你关系也好,对姑母来说便是威胁……她也没想到梅姨会血崩过世。”
秦谏回答:“对她有威胁的人可多不胜数,她也都手段利落地解决了,最后只留了个事事顺着她、对她小心伺候的陶姨娘,她善妒的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程瑾知沉默。
见她不说话,秦谏回过头:“你不想我说她?”
程瑾知看向他:“我只是觉得,姑母也是可怜人,任她再厉害,再善妒,也还是扶了个陶姨娘。”
“不过是做样子,堵人的嘴。”
“所以作为主母,一定要替夫君纳许多姨娘才好,只有一两个也只算做样子?”她问。
“倒不是那样说,只是纳姨娘更多也只为人丁兴旺,若主母善妒,则会家宅不宁,人丁凋敝,随之便会家族衰落。”秦谏道。
程瑾知默然,顿了顿,露出一丝勉强的笑:“表哥说的是。”
说完,转头去看竹林旁边开出的野花。
秦谏只看到她的侧脸。
他突然感觉到,她那句话不是诚心的,她更像
是不愿和他说了。
“你是觉得……”
前面有小道士挑水过来,他停了话。
待小道士走过,程瑾知抬头望了望天,说:“天怎么有些阴了,是不是要下雨了?”
秦谏也看看天,的确有这个可能。
时间也不早了,他道:“我们先下山吧。”
第35章 第35章程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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