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河内地界,距离孟津最近的县,除了我司马氏所居的温县,就是野王县。野王县中,有一位自官场隐退的长辈,可说服与我等同道,做这个给予吕布诱饵的关键人物。”
……
于是在一个时辰的分工后,刘秉已坐上了前往野王县的马车,同在车中的,还有提出这诱敌之策的司马朗。
司马朗撑着那只受伤的脚,在车中落座,就听到车外,又传来了张燕的声音:“我真不欲与官兵合作……”
他沉默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很想知道,外面这位到底是如何说出这句话来的。
倘若刘秉真如张燕所称呼的那样,是这大汉天子,他就已经和天下最大的官合作了,怎么好意思说什么“不欲与官兵合作”!
“你不必管他怎么说。”
先一步坐在车中的刘秉开了口,顺手将张燕不知道从何处劫来的书搁在了一旁。
见司马朗看向了他的手边,刘秉笑了笑,解释了一句:“竹简笨重,非我所好。”
司马朗:“可惜纸张昂贵,黑山军中当无此物,委屈先生了。”
刘秉改了个坐姿。
对于自己先前扭伤了脚这件事,他起先还有些郁闷,觉得行动不便,现在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等伤势好转了,继续多装两日瘸子。
既能避免骑马露馅,又能让他在此刻不必拘束于所谓的坐姿端正。
他先前不敢距离司马朗司马懿太近,就是担心在士人礼数上露出了破绽。
却不知道,因张燕那句称呼的先入为主,再加上这被释放后跑回来的一出,司马朗再看这仅着布衣的青年,已在心中多出了一句“不拘小节”的评价。
刘秉问道:“出发得匆忙,先前竟忘记多问一句。这位野王县中的李公,是哪一年做的冀州刺史?”
司马朗回忆道:“约莫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刚想说刘秉为何有此一问,又忽然反应了过来,张燕等一众人在做黄巾贼的时候,正是在冀州作乱的。
若是李邵恰在这个时候当的冀州刺史,只怕刚报上姓名,就能直接打起来了,也不必谈什么合作。
刘秉也果然面色一松:“那就好。只是……”
“我身份特殊,说服李邵之事,还要劳烦伯达了。”
因马车起行,车身随之一晃,摇动的车帘在车中青年的脸上投落了一层阴影,竟让司马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这“身份特殊”四字,他虽说来平淡,却让人听之心惊。
司马朗连忙定了定心神,也让自己在车中坐稳。
“不说是为了限制董卓的嚣张气焰,除他一位臂膀助力,就说只是为河内百姓出力,庇佑同乡,我也理当走这一趟。”
自司马朗看来,刘秉的笑意有些捉摸不定。“哪怕,你现在只是一位童子郎?”
他应声而道:“正是。”
刘秉拍了拍手,再不多问,只闭目靠着车壁假寐。
都说“言多必失”,他现在说了这么几句话,跟司马朗聊过天了,应该也不能算冷场。再要多说,他就要暴露自己没文化的本质了。
眼见他这样的表现,同在车中的司马朗也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当对刘秉称为“陛下”,还是效仿张燕对外所说,尊称一句“先生”,现在刘秉闭口不言,反而让他也平复了忐忑的心情。
在出行前的一个时辰内,他一直在努力观察着黑山军军中的情形和刘秉的举止。
一个人的身份,是很难装出来的。
刘秉习惯性要喝煮开的水,对拔营起行之时的常识几乎一窍不通,那名为孙轻的小头目抱着个古怪的包袱,被刘秉专门叮嘱小心保管……
桩桩件件都在证明着眼前之人的不寻常。
姑且先将他当作是逃难在外的陛下好了,或许,也正是他们司马氏出头的机会,现在在做的事也没有错。
司马朗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外面的车马奔行过河内的原野。
大河以北,太行山以南的这片土地,称得上是平旷肥沃。
当黑山军大队在后,只这一路拜访李邵的使者先行时,便行路极快,未及黄昏,已抵达了野王县前。
司马朗在河内一带也算是名人,像是他这样的童子郎迟早要入仕为官,且必定官运亨通。
听说他要拜谒李公,自入城之后就有人开道领路,直抵李府门前。
……
“你说谁来了?”李邵出外待客,心中仍有觉有些奇怪。
自温县到野王县并不太远,以司马朗的身份,该当会先令仆从送来拜帖,敲定了登门的时间,再到此地,而不似现在这般好像匆忙到访。
但他转念一想近来在河内的种种传闻异变,又忽然面色一振,给司马朗找补了一个理由。
他匆匆到访,完全说得通。
刘秉还未随司马朗在厅中等待多久,就见一位精神矍铄的长者脚步生风,踏进了屋中,笑容满面地朝着司马朗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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