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仓崎还对好友遇难的事一无所知。他初诣那天有去尾坂家拜访。或许是官方的死亡通知还没到,家里一切如常。
前几天他也因伤住院,来探望的幼驯染父母明显情绪不对。他问是不是友幸出事了。两人犹豫了很久,只说是“家里陪友幸长大的桃太郎不在了”。
他又问,那友幸呢。尾坂家双亲只是摇头,没再开口。
明明那只叫桃太郎的狗很早以前就去世了。
仓崎将不信邪。他开始埋头翻找发生在这几个月里的所有新闻,将一系列线索串起来,猜出真相。
“尾坂走得太早了。”小眼睛警官趴回桌子上。他内心起伏很大时,行为有些莫名的多动:“距离毕业才过去两个月?两个多月吧。警察生涯刚开始,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我也是啊,”他自嘲,“这还不到四个月,就要和搜一彻底告别。”
“如果我腿没伤这么严重,说不定养养也能回一线。再攒几年经验,还有可能在某天摸到搜查一课门槛。”但是现在不可能了,或者说几率小到让人无法期待。
“好想知道现实世界中,搜一工作是怎样的”他小声嘟囔。
仓崎说话时,古里炎真一直看着他,安静地倾听。
他原本的意图是察言观色,说些什么安慰的、或者开导性的话,让对方心里没那么难受。仓崎的自我调节能力比他想象中好很多。这个小眼睛男人很多情绪不会写在脸上,不会写在眼睛里。只有某一瞬间,古里炎真从他话语中捕捉到微不可查的羡慕。
像以往那样,酒后的红发警官语言系统不太受大脑控制。但今天两人边喝边聊,一人说话时另一人也放下酒杯。因此,古里炎真勉强能确保,自己说出的每句话都经过大脑审查。
但有些勇气莫名其妙就涌上来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他表情依然很淡,只是在仓崎眼中比平时要认真地多,“我可以替你去搜一看看。”
仓崎:“!”
仓崎:“我嫉妒了。”
话虽这样说,但小眼睛警官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哪有你这样的。简直是混蛋啊。”
“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尾坂也拒绝不了吧。”
他笑到最后又开始哭。埋在臂弯里、纸巾里哭。
“去吧,古里,”他最后说,“替我们去帮助有生命危险的人。”-
伊达航听到这些时,少有地上手揉了揉小孩脑袋。
古里炎真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断情绪。
“有件事,我们好像没问过你,”高大警官缓声说,“你最开始想做警察的原因是什么?”
他并不知道古里炎真身份背景的秘密。因此,黑.手.党先生给出了模能两可的回复——百分百真心话,只不过隐瞒了一些内容。
“我有一个朋友,”红发警官把某十代目推出来,“他是个很好的人。善良、温柔。他想做警察,但是因为家庭原因,没办法达成这个理想。”
“但我可以。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我说,我可以代替你去做。”
“你自己的想法呢?”伊达航问。
“也差不多吧,”古里炎真回答,“我和他在很多事情上态度都是一致的。只不过,他会更快一步做出决定,比我要果断很多。我大多数时候会参考他的决策,或者说,以此作为验证,指导我自己的行为。”
“但是今天好像哪里不一样。”黑手党先生有点不太确定。
他貌似上次醉酒时也有类似的行为——突然进行思考,然后用比以往“莽撞”许多的态度,做出决定。
是了。他几年前面对加贺美夏树,谈论搜查官工作时,也是一个人站在岔路口前。沢田纲吉不在,他这个优柔寡断很多的人被迫独自面对抉择。
今晚好像和那天是一样的。
他抹掉关于诸伏景光和公安部的细节,把内心想法讲给伊达航听。后者替他梳理其中的逻辑:“所以,你最开始的时候,更多是参照朋友们的思路,或者说,遵循他们的期许,用这些‘共识’来支撑自己的决定。”
古里炎真点头。
“但是后来,你逐渐能去做出一些——不论是关于职业规划,还是人生规划——完全基于主动想法的决策。”
“对。”虽然这些决策还很小。
“这很好啊,”伊达航咬着牙签,爽快地笑,“就像一个人成年后慢慢有了自己独立决断的能力。这已经算成长中最重要的事了。”
“古里,你真的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勇敢很多。”
或许是这样。
古里炎真赧然地点头。但与此同时,他也在犹豫另一个问题。
“我担心自己没办法控制勇气的程度,”他慢慢组织语言,“毕竟我在这方面经验是欠缺的。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莽撞的话,可能会变成,嗯”
他卡顿一瞬,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汇:“热血笨蛋?”
“大多数时候这都是褒义词吧?”伊达航不由自主地笑出声,“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偶尔松田和萩原吵架时也会用这个词互骂。我都在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发脾气。”
“啊,”古里炎真嘴角抽搐,“一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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