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忘记的兄长,他骄傲地问叛贼李希烈:“你知道我的兄长颜杲卿吗?当年面对逆贼安禄山的时候,他第一个举兵反抗,被抓住之后,他辱骂之声不绝于耳,誓死不降。”】
天幕之中,一个老人满头华发,他身陷敌营而一身正气,站得端正笔直。
面对对他威逼利诱的李希烈,老人一脸骄傲:“君等闻颜杲卿无?是吾兄也。”
颜杲卿,他的兄长,他曾将《颜氏家训》一句句教给年幼的他,而他又将家训,一句句教给了侄儿,颜季明。
老人看着李希烈,慢慢说着自己的志向:“守吾兄之节,死而后已。”
颜氏家训,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
【颜真卿誓死不降,最终被缢杀,终年七十六岁。】
【至此,颜家忠烈满门。】
第114章 张睢阳出场
颜季明哇哇大哭。
在看到他自己死了的时候, 他尚且没有那么难过。
现在看到他的叔父死了,他只觉得痛彻心扉。
“呜呜呜你也死了,你被缢死, 那个叫李希烈的究竟是谁!我现在去杀了他!”
颜季明哭的喘不上气,一双眼睛通红。
颜真卿眼睛也没有比颜季明的好到哪里去。
他只要想着自己是对着侄儿的头颅写下的那篇《祭侄文稿》,他的眼眶之中就会涌起新的眼泪。
颜季明语无伦次, 他哽咽道:“爹也没有啦, 阿爹的舌头被拔了……”
“颜家三十多口, 全丢了……”
“叔父, 不要当官了,回家吧……”
颜真卿慢慢擦掉了眼泪。
他伸出手安抚性拍了拍颜季明的肩膀。
颜季明汪地一声扑进颜真卿的怀抱。
他明白叔父拍他的肩膀是何意,颜家家训, 生不可不惜。
他的父亲与叔父都是心有大志向的人, 怎么会因为一个天幕,就不再做官了呢?
能将自己的生命献给效忠的大唐,他们应当是开心的。
他们想来也是会为自己的选择而骄傲的。
于是颜季明又磕磕绊绊:“我只是太过伤心,你是我的叔父, 他是我的阿爹,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
颜季明嘘嘘鼻涕, 眼泪还是忍不住往下掉。
他像天幕里, 害怕地抖着身子都还要对着自己阿爹说不降一样, 此时他眼泪断弦, 却咧出一个难看的笑:“我是为你们骄傲的。”
颜真卿难得拿出了长辈的模样, 他拍着颜季明的后背, 想着天幕里谨记颜氏家训的孩子:“叔父与阿爹, 也为你骄傲。”
颜杲卿甚至不忍直视天幕里那老人对着两口棺材的哀伤身影。
那发须皆白的老人, 是他的弟弟。
“颜真卿被叛军李希烈囚禁。”
“他面临的是跟自己堂兄一样的处境。”
“降, 还是不降。”
天幕里,他弟弟颜真卿已七十六岁,却将腰杆挺的笔直。
“君等闻颜杲卿乎?是吾兄也。”
他满是沟壑的脸全是自豪,无半点畏惧。
在他身边的,是一棵双人合抱的树,其上悬挂着一条白绫。
他的生命,就在这棵树上终结。
颜杲卿看着天幕里的老人,笑着流泪:“吾兄,吾兄……”
他的眼泪将视线模糊了,微弱的光晕中,那满是沟壑的脸像是与一张稚嫩的脸重合了。
家中书房,他手拿一本家训,为身边的弟弟念着:“夫生不可不惜,不可苟惜。”
他念一句,弟弟跟着读一句。
彼时刚刚开春,外头枝头积雪初融。
他在教弟弟读书,而他的儿子就在院子里,拿着树枝敲打枝干。
雪簌簌落下,窗外传来了咯咯的欢快笑声。
他对外面吼了一句:“家训都背下了吗!”
外头的孩子一知半解:“记下啦记下来,不可苟惜不可苟惜!”
彼时他怀揣着建功立业的豪情,尚且不知道家族的命运。
君子生而有为,他应当为大唐做些什么。
他做到了。
颜家所有人,都做到了。
天幕上展示了《祭侄文稿》。
于是,天幕下的所有人皆能看到颜真卿的真迹,看到这篇文章是怎样落笔,又是怎样被涂抹。
颜真卿生怕自己词不达意,不能很好写出自己兄长与侄儿的忠诚,又担心自己因过于怨恨贼臣不救,而倾注太多的怨恨,于是写了又划掉,划掉后再重新组织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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