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惶恐地想要代劳,苗霜却摆摆手拒绝了,让他在家看着祁雁,别一不留神让那家伙咽了气。

  别的事可以让来福去做,买药还得他亲自来,并非不信任,只是他并不知道某些药材在中原的名字,得自己去现场确认才行。

  一下午他跑遍了京城里大大小小十几家药铺,所需的药材买到了十之七八,还有一些并非中原所产,要么没货,要么贵出天价,还得提前预订。

  皇帝赐的两箱珠宝可不够他这么挥霍,只能暂且算了。

  等待药铺伙计给他抓药时,苗霜忽然感觉哪里奇怪。

  不论是这场景还是这浓重的中药味儿,都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仿佛似曾相识。

  甚至伙计一抬手,他就知道他手里的药材重几两几钱,和自己所需相差多少,等到放在秤上时,和他估算的数字分毫不差。

  虽说医毒同源,原主善用毒也精通药理,书里却好像没提过他有这样的天赋,而且他脑子里的医方一半来自于原主的记忆,另一半却是属于修真界的。

  怪事。

  他一个魔修,为何会对医术这么了解,他们魔修从来只管杀人,可不管救人。

  “公子,您的药抓好了……公子?”伙计将扎好的纸包递来,唤道。

  苗霜回过神:“谢了。”

  他提了纸包,撑伞走入雨幕,街上人们行色匆匆,压低的雨伞遮住彼此的脸,倒也没人注意他这异于常人的容貌。

  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经晚了,有一味关键药材没买到,这药却也煎不了,只能先让来福把药材装进陶罐保存起来。

  祁雁还在睡,苗霜便没打扰他,忙完自己的事也休息了,跨过他躺到床榻内侧,又抢了他半床被子。

  等到夜半三更,苗霜忽然被一阵窸窣声音吵醒,他没睁眼,但感到身边的人起来了。

  祁雁尽可能不弄出动静,可身体不便,把自己挪上轮椅还是费了一番工夫,苗霜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想必是药酒的镇痛效果已经过了。

  天寒雨浓,没人想在深更半夜离开温暖的被窝,苗霜懒得管他,只悄悄翻了个身,打算看看他起来干什么。

  轮椅离开了房间,看方向不像是去解手。

  又躺了一会儿,苗霜还是皱着眉头起身,披了衣服跟上去。

  他用蛊术收敛了气息远远跟在祁雁身后,雨声盖住他的脚步,祁雁竟没发现他。

  轮椅穿过连廊,走了许久,最终停在祠堂前。

  祠堂里一片漆黑,他慢慢点燃了烛火,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

  之前被抄家时,祠堂也被弄得一片狼藉,灵位散落满地,这两天又被来福一个个拾起擦净,小心摆回原位。

  祁雁注视着灵位上的名字,许久,他撑身离开轮椅,在灵位前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磕上地面,早已离断的筋腱传来不堪重负的痛楚,犹如钝刀剜进骨缝,他却一声没吭,双手交覆按在冰冷的地面上,缓缓叩首至地。

  烛光跳动,将灵位上的金字映得明明灭灭。

  未关的大门外吹进雨丝,模糊的人影在地上拉得斜长。

  “祁雁无能,”低沉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祠堂内响起,“辜负亲族厚望,令祁家蒙羞,因一人之过连累家族,害亲眷枉死。负陛下圣恩,负父亲栽培,愧对于天,愧对于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罄竹难书,万死莫赎。”

  颤抖的声音在空旷祠堂里回荡,苗霜注视着那道瘦削的身影,微微皱起眉头。

  这番话……好生耳熟。

  有什么久远的记忆在脑海深处苏醒,也曾有一道身影像这般跪在地上,面对着的却不是祠堂牌位,而是忘不见尽头的、蜿蜒向上的阶梯——

  “弟子愚钝,辜负双亲厚望,难报生身之恩,又违宗门仙规,忽视师尊教诲,怠惰散漫,难成大器,不孝不敬不礼不信……今日拜别,再无归期。”

  少年向着云雾缭绕的仙梯重重磕头,字里行间满是不舍,几乎带了哭腔。

  这声音……是他自己?

  怎么可能……

  他们魔修向来自由自在,独来独往,何来双亲,何来宗门,何来师尊……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对。

  魔修也是人,是人就该有出身,该有父母,他父母是谁,亲人几何,从哪里来?他竟完全不记得。

  他的确当了许久的魔尊,盘踞在在万魔峰一千七百年,可在那之前呢?他是怎么成的魔尊,为何修的魔道,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仿佛有一根针狠狠刺穿了太阳穴,脑子毫无征兆地痛了起来。

  苗霜身形一晃,下意识想扶住点什么,手就按在了门板上,门扇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响声。

  这一点响动惊动了祁雁,他慢慢抬起头来,潮湿的眼底血丝未退:“你为何在此?”

  莫名其妙的记忆和突如其来的头痛让苗霜有些烦躁,没好气道:“来看看大将军夜半三更不睡觉出来做些什么。”

  祁雁抿了抿唇:“我吵醒你了?”

  “你说呢?”苗霜走到他跟前,踢了一脚他的小腿,“起来,什么天气你跪在地上,这双腿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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