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缰绳。
“进去。”
他瞥了师弟一眼,言简意赅道。
闵道一想辩解什么,但顾青峥的神情实在说不上温和,到嘴边话便咽了下去,只留下讪讪一句:“师兄帮我撑一会儿,我歇歇便回来。”
“嗯。”
顾青峥面无表情地应了,抬眼看着远处,眼眸寒潭一样,比漫天风雪更冷。
闵道一怯懦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看,小心翼翼地抓着车壁,撩起帘子,钻进了后头的车厢中。
进去的瞬间,他像是跳入了一个温暖的热水池子,四体百骸一齐热了起来,手指鼓胀胀地开始发痒。
“坐下暖暖吧。”
徐宴芝陷落在皮毛的包围中,微笑看着他,给他倒了一杯冒烟的热茶。
闵道一接过茶盏,仰脖将热茶喝净了。
热流顺着他的喉咙一路暖进了肚子,他的后背也跟着一块儿,腾得一下冒出了汗来。
“谢谢师娘,这会儿好多了。”放下茶盏,闵道一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好了,我还是与师兄换过来吧。”
“不急,你便在这儿好好歇歇,陪陪我。”
徐宴芝摇摇头,指着身旁的位置,朝他扬了扬下巴。
闵道一本想拒绝,但回想起方才冷若寒霜的师兄,他又疑心方才师兄是不是再次做了什么让师娘不快的事——明明最近几日师兄似乎忌惮了些,不再犯了啊。
这般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乖顺地坐在了徐宴芝身旁。
“上一回下山时,我们去时走了两日,回来又走了两日。”徐宴芝手中捋着腰间锦囊上的流苏,谈天一般对闵道一说着话,“那时不知究竟何时红月会升起,便着急了一些,这一次不急,可以在新临渊城多待上一天,已经到了这时候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到底该去哪儿了吧。”
闵道一迷茫地侧头看着徐宴芝,听到自己张口道:“到了再说。”
徐宴芝谴责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事已至此,你仍旧不曾放心我。”
“我不放心的不是你。”闵道一体内那个神魂说着,不自觉地攥紧了拳,“你应当知道我在防谁。”
因为要出远门,他
们乘坐的飞虎车厢都是特制的,将帘子放下时,声音传不到外头。
此时与徐宴芝独处,宇文令忍不住从闵道一身躯里出现,含糊地回答了她的提问。
从双月当空那天起,他出现的次数便越来越少。
徐宴芝心中了然,这是因为他用的禁术威能逐渐削弱的缘故,却故作不知,时常想办法要与他谈话。
她想知晓他的身躯现下究竟在何处,百般试探,宇文令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他这样隐瞒,并没有让徐宴芝不高兴,她反倒安心起来。
因为越是这样,代表着宇文令现下越虚弱。
飞虎车轰隆隆地在雪地上奔驰,头车车厢中坐着的两人说着话,却没有看着对方的眼睛。
宇文令说罢,徐宴芝扯了扯嘴角,不再回答。
她捧着茶盏出了一会儿神,思忖着明日到了新临渊城,应该如何是好。
“你想好怎么对付他了?”
徐宴芝沉默下来后,不知怎的,宇文令也不如之前淡定,安静的气氛让他心神不安,他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你防着我,不愿告诉我你身躯在哪儿,我自然也防着你,这是我保命的手段。”
徐宴芝回过神来,侧身看着他。
车中的灯随着飞虎车的行驶跳动,她琥珀色的眼睛被照得一闪一闪,愈发神秘。
宇文令飞快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一阵灼热感袭上心头,他冷冷道:“你防我我防你,我们之间,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徐宴芝晒笑一声,也收回了视线,轻声道:“你扪心自问,究竟是谁先改了态度。”
“终究是形势所逼。”他喃喃说着,“等我找回了身躯——”
“等你找回了身躯,便放我走吧。”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徐宴芝冷冷打断。
宇文令眼皮一跳,沉默片刻,并未说不,只是问道:“你想去哪儿?”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徐宴芝垂首低语,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脖,细细的,是脆弱的样子,“你死一次,我也被碾在尘土里,从前情谊,竟然全都淡忘了,若是我能救回你,你便欠我一回,若愿意还我,让我下山吧。”
她倦怠的声音轻轻地拂过宇文令的耳尖,让他心间同步泛起了一阵涟漪,种种旖旎往事,也一块儿碎在其中。
他想,或许在失去了权柄、修为、身躯后,他才能见到真的徐宴芝,他们之间不好的开始,终究不会指向一个好的结局。
“我答应你。”宇文令操控着闵道一,神色晦暗地说着,“恩怨应当分明,既然你觉得你我情谊已尽,助我事成之后,我便亲自送你下山。”
“一言为定。”
徐宴芝扯了扯嘴角,神情也不见有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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