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了半个月,景阳终于按时归家。当天晚上沐浴过后,夫妻二人带着佩瑜一起睡。
耐心把女儿哄睡了之后,景阳才告诉她一件惊天的大事:“今年圣人要去铁网山围猎,是母后和太子暗中让人撺掇的。”
去年年底圣人生了一场大病,直到年节前后才能起身。
可能起身不代表身体已经好全了,原本按照太医的建议,是让圣人再好生修养几个月,龙体彻底康复了再论其它。
但圣人不愿意在朝臣面前示弱,硬是强打着精神,连续主持了腊八、除夕、正旦、二月二的宫宴,过年时的大小祭祀更不用说,圣人是绝对不会让太子代替的。
直到过了上巳节,圣人才算是彻底清闲下来,身体也快撑不住了。
好在宫里的御医们医术高明,圣人沉下心来,精心调养了几个月,身子骨总算是回到了健康水平。
当然了,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健康水平。
只不过,能在御前服侍的都是人精,像太监、御医这些近身伺候的,比旁人更明白圣人的心思,自然知道话怎么说圣人才爱听。
圣人是大病初愈,自然觉得身子轻松。
他本就是个好动的人,在位数十年,光是下江南就跑了三四回。劳民伤财自不用说,反正他自己是挺快活的。
病了这么久,身子骨终于好了,他自然就坐不住了,看着皇宫里的景致感觉处处都腻歪,想要出去走走看看。
皇后和太子就是抓住了他这种心理,买通了他身边的人,非常贴心地劝说:江南路途遥远,圣人又是大病初愈,实在不宜过于劳累。若是皇宫里呆腻了,不若就近到行宫里转转?
京城附近的几座行宫,圣人也是常去的,早就觉得不新鲜了。
但他到底还是知道自己不年轻了,这年头就算是皇帝,出门远行也非常不方便。去行宫虽然聊胜于无,也比整日待在皇宫里强。
既然要去行宫,自然要去个最有意思的。
于是,根本不必别人再引导,对于铁网山的太平行宫,既能赏景,又能围猎。朝中许多官员在那一带都有别院,也不耽误官员们上朝,他也可就近理政,想住到什么时候都便宜。
这么好的地方,自然就成了圣人的首选。
可瑶光知道,皇后和太子是不会那么好心的。
“他们想干什么?”瑶光沉下了脸,严肃地看着景阳,问道,“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让你干什么?”
景阳沉默了许久,脸上带了愧疚之色,声色艰涩道:“对不起,瑶娘。原本母后是不想让我参与的,是我一定要参与进去。
我实在是不甘心,为我早逝的母亲不甘,为养育我多年的母后不甘,也为我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眼眶不自觉就红了:“你放心,如果失败了,我就立刻自尽。父皇最好面子,又自认对母妃有真情。只要我这个罪魁祸首死了,他非但不会迁怒你们母女,还会频频加恩。”
“你在胡说什么?”瑶光怒了,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两人成婚多年,瑶光是第一次这么愤怒。
景阳愧疚道:“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我没做到对你的承诺,我……”
“啪!”
瑶光直接抬手,给他两边脸颊来了个对称,咬牙道:“徒景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是对不起我,你看扁了我!”
她猛然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拉了过来,两人的脸孔贴得极近,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有呼吸相闻。
景阳措不及防,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瑶光猛然咬住了他的嘴唇,他才回过神来,疼得“嘶嘶”有声。
“原来你还知道疼啊?”瑶光冷笑连连,“你可真是胆儿肥了,这么大的事也敢不提前跟我商量。怎么,你是认定了我不会答应是吗?不就是造反吗?多大点事儿?瞧你那点出息!”
景阳被她的态度给整不会了,结结巴巴地说:“王……王……王妃,那可是造反,不是过家家。”
“好了,我知道是造反。”瑶光道,“无论如何,如今咱们已经参与了……”
“是我参与了。”景阳纠正她。
瑶光笑道:“你觉得圣人傻吗?咱们家是什么情况,他能不知道?就算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凭以往咱们俩有商有量的,他也不会觉得我没参与。别忘了,司礼监郭大人殷鉴不远呀。”
郭大人就是秋闱时恰好丁忧的那位,他对圣人可谓是忠心耿耿,面对景阳夫妻多年持之以恒的拉拢,全然不为所动。
可圣人记他半分好了吗?
在圣人心里,郭司礼在晋王府任职多年,不可能和靖王没有丝毫勾连。
瑶光冷笑连连:“就算到时候你一把剑抹了脖子,圣人顾及名声善待我们母女。内务府那边人精多得是,怎么可能不拿我们去讨好圣人?
咱们夫妻多年,我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你自己想想,那种日子,我能忍几天?还不如咱们一家子一块去了呢。”
景阳神色一凛,猛然抓住她的双手,失声道:“瑶娘!”
瑶光正色道:“成了咱们一家子共享荣华富贵,败了自然也该共赴黄泉才是。所以,你别想那么多,既然参与了,就闷着头,一条道走到黑吧。”
景阳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重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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