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光。
李昼泛起困来,打了个哈欠,换好睡衣,回了卧室。
任应月用完好的那只手给她掖了掖被子,她硬撑起眼皮,懂事地说:“妈妈你辛苦了,你也快去睡吧。”
“妈妈看你睡了再走。”任应月拨了拨李昼眼皮上的碎发,看了看她的嘴巴,“看起来火气已经下去了。”
“那我下一顿要吃烤羊腿、烤猪蹄、烤玉米、烤面筋、烤土豆和花甲粉丝了……”
声音越来越小,却还是坚持报完了菜名。
“好,”任应月亲亲她的脸,看着她眼帘落下,在她耳边说,“宝宝喜欢吃,就多吃点。”
永熹二十一年的普渡城外,化成万千剑影的知北游飞回了剑客·李昼面前,重新组成一把大剑。
晚霞与落日俱已消失,剑身周围环绕着森然剑气,每一道剑气都是一只吃得肚子滚圆的白胖蠕虫。
剑客·李昼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情,身形从凝实变得虚幻,没多久,便重新与平康六十年的李昼合二为一。
酒楼包房里,店小二和杜鹃鸟的尸体横亘在地上,随着李昼身形的浮现而缓缓消失。
师娘聂洪用纸带托起的折扇上,染红扇面的鲜血亦徐徐消散。
脸上凝固着震惊与焦急的聂洪和小吕,神情像冰块一样融化。
凝结不动的时间长河,亦如春汛时的江河,轰鸣一声恢复了流淌。
高从煦一把扶住冲过来的小吕,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耳鸣忽然消失,说话声、脚步声、呼吸声,一股脑撞进耳朵里。
“殿下!都是微臣无能,竟然没看出这杜鹃之血不必接触就能发动,您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神智可还清明?这是几认得出来吗……”
“小吕。”小吕慌乱中没听到这一声,高从煦不得不提高了音量,“小吕!”在对方安静下来后,放柔声音,“我没事,别担心。”
小吕喘着气,明亮的眼睛里闪过自责,点了点头:“是。”
这边君臣相得,另一边却有些诡异。
聂洪本也在发现事情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冲向了剑客·李昼,却没想到,下一刻,剑侠大人趁其他人都在关注那位殿下,眼疾手快地把还没完全褪去血红的扇子往嘴里一塞,脖子一伸,吞了下去。
聂洪脚步硬生生一拐,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剑侠大人面前,以免有人看到,破坏了剑侠大人的形象。
望蛮族姑娘阿骠虽没有聂洪与小吕的反应速度,却也看到剑侠大人忽然把什么东西吃了。
她疑惑地看了看公孙剑侠,虽然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值得剑侠大人唯恐不及地吃掉,但剑侠大人要吃,她又怎么会阻拦。
恩人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就算没有道理,也一定是道理的不对。
剑客·李昼很无辜。
她只是保持着不浪费食物的好习惯,才会在血没消失前吃掉染血折扇。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早已经把人家本体打成糊糊吃光喝光的李昼,纳闷地感受着吃了个寂寞的感觉。
嘴巴和胃对了半天帐,谁也没法说服谁,都觉得是对方出了错。
看了眼旁边正在消散的杜鹃鸟与店小二,想到了同样褪去的落日余晖,李昼隐约明白了什么,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完全明白。
高从煦的目光投向了剑客·李昼,脑中想起回来前,谢灵微的反复叮嘱:“你如果还想登上皇位,就离祂越远越好。祂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凡尘,凡人的命运一旦与祂扯上关系,便也注定要早早离开。这是应有的代价,更是神灵最后的仁慈……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不要再见了,祝你青史垂名。”
高从煦当然知道,谢灵微一边说着“天机不可泄露”,一边泄露了多少天机。
谢灵微让她知道了自己未来会英年早逝,每一句话都在暗示她,如果早早布置,未必不能改变命运。
但这前提是,忘记天神入侵,忘记薛静真、谢灵微和……
忘记薛静真和谢灵微……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什么?为什么下意识觉得还有一个人?
回忆着谢灵微所说的“离开”二字,高从煦若有所思。
她不免有些遗憾。
如果她没有见过那个所有人都能有尊严地活着的时代,她或许还不会这么遗憾。
她注定没办法让她的国家也转变成那样美好的模样了。
她的世界,最迫切的需求依然是活下去,尊严尚是遥不可及之物。
皇位、大业、名垂千古……都是令人向往痴迷的好东西啊。
可人要是没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人立于天地之间,又岂能不管头顶的天。
高从煦走向剑客,神情坦然地说:“阿赢可还记得要与我义结金兰?经此一战,我觉得与阿赢果然是意气相投,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你我如此投缘,何不这就结拜。”
根据她的理解,祂的人性锚点应该是越多越好吧。
知道了却视若无睹,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她身后,小吕皱了皱眉,直觉哪里不对,但忍住了没有阻止。
聂洪注意到剑侠大人已经吃完了,默默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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