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但圣上毕竟没有明旨,不曾授予明确的官职,马镛可以献出自家车舆,却不敢擅自将车马驱入刺史府内。
蒋刺史则比马镛更接近政治中心,禁中传出的消息,圣上虽说发了密旨,要各州府无条件辅佐夺天宗主,可私底下,对这位谶语钦定的救世之人,态度十分暧昧。
蒋刺史从恩师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更是令人心生不安。
据说,圣天子亲口向缉妖司主承诺:“愿以社稷托付夺天宗主,方不愧对列祖列宗,亦是黎民百姓之福。”
皇帝要让出至高无上的宝座,哪怕她确实是个千古未有的纯善之人,满朝文武、宗室勋贵,又岂能看着荣华富贵一朝沦为浮云呢?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更何况,这位天子上位之路,可一点都看不出她能是一个将手中权力拱手相让的大善人。
大周宗室为何如此凋零?
太祖一脉何以只剩当今一人?
还不就是陛下圣明,慧眼如炬,查明了诸位藩王的叛乱之心,提前把他们送去地下,与列祖列宗团聚啦。
从不受重视的皇次女,到君临天下的帝王,当今陛下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骨肉至亲的血泪啊。
既已知晓陛下是怎样的品性,蒋刺史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夺天宗主真能是帝位的继位人选。
所以蒋刺史对夺天宗主的态度,一定要恭敬,但又不能太亲近。
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狡兔死,走狗烹,社稷危机总有解除的那天啊。
余光下意识瞥了眼四周,不知此刻是否有典签在侧,记录他的一举一动,蒋刺史谨慎地说:“驷州刺史蒋释古,见过夺天宗主。”
李昼已经在车里睡了一觉。
她不懂云母车是多高的品级,只知道这辆车走得很稳,车里一股淡淡檀香,高枕软垫,一躺下去,就像陷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伴随着车辆行驶的轻微晃动,她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吸力,要把她的魂魄打碎,让她化作无形无质的云雾,飘向高高的太空。
她直觉不能这样,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天穹之上似乎藏着大恐怖,现在的她,还不足以与之对抗。
她依从本能,在心中默念:
“无思无虑始知道……”
“无处无服始安道……”
“无从无道始得道……”
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种玄妙的道韵,把她包裹起来,对抗了那股天顶传来的吸力,让她止步于云端。
她懵懵懂懂,俯瞰云层之下,整座驷州城一览无余,街巷如棋盘罗布,西南城门往外三百里,一条足以供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大路正在修缮。
赤着胳膊的工匠卖力地运送砖石,挥舞皮鞭的监工声嘶力竭,一块块碎尸被掩盖在沙石之下,一团团鬼影若隐若现。
扎着辫发、高鼻深目、皮肤黝黑的犬夷人挎着人皮鼓,在路边击鼓而歌,似乎是给工匠们提升士气。
在这些犬夷人身后,李昼隐约看到了一道庞大的身影。
它的身躯细长而挺直,发髻高耸,垂坠着数百发辫,戴着牛头冠,三头八臂,每只手上都持有剑、戟、鼓、索等法器。
它的颈部、腹部、手脚,均有黑蛇环绕,胸口挂着的璎珞,实则是人头骷髅,个个狰狞邪恶。
李昼俯下身去,想要仔细看看,耳边却听到犬夷人用怪异的腔调高声唱道:
“卜啊!卜啊!卜卜啊!”
“薛道友?”
一道小心的男声突然响起,犬夷人身后的庞大身影刚好睁开一只眼睛。
李昼还没来得及与它对视,眼前就蓦然一个晃动,梦境如冰面一般,倏然破碎。
“咦?”
没能看到想看的东西,李昼纳闷地睁开眼睛,望向呼唤她的马道录。
马镛扶着车辕,倾身探进车厢,见李昼终于醒了,松了口气:“薛道友舟车劳顿,不如,先去刺史府休息吧?”
李昼起身眨了眨眼,瞥见马镛身后还立着一个紫袍男子,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在下已经休息好了。”
她连忙下车,觉得自己这次不太懂事了,居然让领导等了半天。
她望向面容白净、温文尔雅的蒋刺史,谨慎地问道:“莫非这位就是……”
“驷州刺史蒋释古。”蒋刺史等了半天,脸上却一点脾气都没有,“薛宗主,里面请。”
李昼一听他直接称呼自己宗主,知道这是稳了,心里松了口气,一边想等会儿要是蒋刺史暗示得交点献金,她那五千两赏金够不够,一边跟在蒋刺史身后,走进了刺史府里。
众人行至后衙,只见左前方一扇垂花门,一群披挂齐全的将军守在门口,目不斜视,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
注意到李昼的目光,蒋刺史连忙解释说:“那是陛下亲卫,特地来为公主送亲。”
这可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陛下的人在无视你。
李昼点了点头,心里暗暗比较了一番,要是这些亲卫与那些犬夷人对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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