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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父亲与母亲都在。
母亲见她打完了游戏,对着她招了招手:“快来,再不来粥都要凉了,到时候腥了就不好喝了。”
岑鸣蝉看了一眼父亲,随后坐在母亲旁边的位置。
这是她退学回到家与父亲共用的第一顿晚饭。
她其实有些不想面对父亲,她担心父亲在吃饭时候又给她立规矩,讲一些她不喜欢听的话。
果然。
她一落座,父亲就蹙着眉头询问:“退学手续都办完了?”
又在明知故问,岑鸣蝉有些不想理会,她怕父亲接下来说个没完。
岑鸣蝉低头舀起一勺粥,用唇试了试温度,正适合喝。
温热的粥进入口腔,海鲜的鲜香与米香混在一起,姐姐诚不欺我,果然又鲜又好喝。
而关于父亲的询问,她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父亲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张张口最终还是没再说别的。
只有母亲与她时不时聊两句,问她基地生活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从家里带上的。
这个属于岑鸣蝉的假期很短,办理完退学手续,回家又住了两天,马上她就得启程回基地了。
想到要回基地,下次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岑鸣蝉就有些惆怅。
这顿饭总体来说吃得还算愉快,主要是仰仗父亲没有为她上政治思想课。
父亲看了看她,还是说道:“早一点睡,不要熬夜。去了那里也一样。”
如果这话是母亲来说,岑鸣蝉肯定会同她解释,职业选手的作息是固定的。晚上要到十二点,第二天中午才起。
但是说这话的是父亲,她便会担心把职业选手作息讲出来,父亲会责骂她或者给她迎面泼一盆冷水。
因此她敷衍地答应道:“知道了。”
母亲则是看她喜欢喝今日的鲜虾生蚝粥,又问道:“要不要再喝一碗?看你很喜欢,下次你回来还给你煮。”
“下次回来之前提前说,想吃什么菜都告诉我,我给你做。”
母亲总是这样熨帖,给足她家庭的温暖。
岑鸣蝉摇了摇头:“吃饱啦,喝不下了。”
她的唇角扬起笑,依偎着母亲:“知道了妈妈,你真好。”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此刻的耳机里,传来了姐姐压抑的低泣声。
*
岑鸣蝉在哭。
当父母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时,岑鸣蝉便开始流泪。
她从一旁抽来柔软纸巾捂住眼睛,很快便将纸巾彻底打湿。
她对父亲的感情是矛盾的。说恨,倒不至于。说爱,也有一点,只是不像爱母亲那样爱他。
父亲对她大概也是一样。没有到讨厌的地步,但是对她的爱也就那样,算不上很多。
她的父亲并非十恶不赦,只是从子女的角度出发,她觉得对方在“父亲”一职上,不算合格。
她知道在外面父亲的口碑极佳。
或许是因为社会对于男性的道德要求本就很低,在旁人眼里,他勤恳能干,白手起家,赚得盆满钵满。
更是与发妻不离不弃相互扶持二十载,在外没有沾花惹草搞出桃色绯闻,已经是最佳的丈夫与父亲人选。
岑鸣蝉在饭局上听到这种话时,其实有些不忿。她的母亲也一样,同样对丈夫与家庭忠诚,同样陪父亲从低谷中熬出来,却被视作本分与应该。
如今时隔两年,她通过与十八岁的自己的通话,再次听到父母的声音,她有些欢喜,但更多的是想念与哀恸。
她很想母亲,也很想父亲。
很想很想。
电话里,父亲劝十八岁的自己早点睡,母亲问她要不要再喝一碗粥,这些熟悉无比的日常对话,对她而言已成奢望。
父母如今睡进那窄小的盒子里,埋葬在陵园内。
他们变成烈火燃尽后的一抔灰,变成刻在墓碑上的一行字,变成环绕着遗像框上的一朵黑色纱花,变成冰冷的藏在玻璃后浅浅微笑的灰色遗照。
最终成为旁人口里的一句“可惜”。
想到此,岑鸣蝉忍不住低泣成声。
命运让她与十八岁的自己相遇,让她能够借此再听一听父母的声音。
像是命运为她寄存了一台时光CD机,播放着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她听得到,甚至看得到。
但也仅限于此。
耳机里,是十八岁自己急切的关心:“姐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岑鸣蝉伸手连抽几张纸巾,胡乱擦拭着眼泪,她哽咽道:“我没事,我很好。”
第48章 国一
岑鸣蝉后知后觉地想通了姐姐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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