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王阿花的脚步轻缓而谨慎。她的面前竖着一座雅致的屏风所吸引,屏风上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仿佛在寒风中傲然绽放,枝干蜿蜒曲折,花朵或含苞待放,或盛开如雪,每一朵都绣得细致入微,让人不禁赞叹绣工的精湛。
而屏风之后,隐隐绰绰地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百合幽兰香——她家殿下这么多年,还是喜欢这味香,闻着熟悉的味道,王阿花在屏风前站定,用力咬着嘴唇,手不自觉地握紧。
心跳如鼓,仿佛随时都会从她干涩的喉中跳出来。
殿下,好久不见
第39章 (捉虫)灾祸
第三十九章
王花俯身,跪下,双手透过那层层叠叠的面纱,呈上那一封所谓的“密函”。
女使接过“密函”,将“密函”呈给裴安懿。
一息、两息、三息……王阿花的汗沿着额角轻轻地流了下来。
一封空空如也的“密函”,裴安懿足足看了有半柱香。
约莫半柱香过后,王阿花只听得屏风后面的人扬了扬手,将周边的人全都清了出去,独独留下她。
王阿花隔着面纱轻轻抬起头。
从前,自己总是跟在她的身后半步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那那半步是自己永远跨不过的距离。而今,自己连看一眼她的背影也不能够。
她们之间,王阿花找不到一个能面对面望着对方的法子。
面前的人隔着屏风冷冷开口道:“把你的面纱摘下来。”
意料之中的命令,王阿花心中早已有了一番说辞。她压低了声音,答道:“小女子的面容曾经毁在了一场大火里,贸然摘下面纱。怕是会吓到殿下。”
屏风后面的女子发出一声嗤笑,慵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你冒着杀头的重罪送进一封空密函进来。孤倒有些好奇,你是想做什么?”
“殿下,”王阿花沉着声音,“桃源县里许多人都发起了高热。”
“大夫说春夏之交倒春寒,染上风寒也是常有的事情。”
“瘟疫也会叫人高热,”王阿花追问道,“殿下可有想过,这场这若不风寒,是瘟疫的话,该如何?”
“瘟疫?”屏风后的人沉吟两声,思考片刻,笑道,“你连真面目都敢示人,如此不坦率,叫孤如何信你?”
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么……王阿花在心里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是越活越不敞亮了,一颗真心,巴巴地藏起来,逃去,又不能真正放下,如今又巴巴地跑过来……成为了一个扭捏又不坦率的人,实在是不可爱。
“瘟疫之事事关重大,你可有证据说这话?”
“没有。”
干脆利落,连片刻犹豫都不曾有的回答。
屏风后的人儿闻言一愣,随后发出了两声轻笑,“你倒有趣,你可知你拿空密函来骗孤,孤是可以杀你的头的?”裴安懿缓缓起身,从屏风后走到王阿花的跟前,“你是无知者无惧,还是想要之执意一死,嗯?”
“都不是,”王阿花冷静沉声,“古语有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眼下周边遭了旱的百姓都往着桃源县来,桃源县人来人往。如若真是瘟疫怕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殿下圣明决断,小女子斗胆恳请殿下立刻下令封县。”
王阿花顿了顿,接着道:“此地危险,烦请殿下速速离开。
“毫无根据的话,你就不怕孤恼羞成怒,将你拖出去打一顿?”
“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殿下是个圣明果决之君。”王阿花低头闭了闭眼。
我知你冰冷性子下的那颗良善之心。
王阿花垂着头,重重叠叠的面纱垂落到地上,她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良久,只听得头顶一处清冷声音响起,“今日桃源县便会封县。孤会奏书一封,加急送到宫里。不过——”
裴安懿望了望窗外美丽景致,道:“不过,孤不会离开此地。一来,护城河的水渠尚且没有凿通,若瘟疫是假,孤半路折返,岂不是失信于天下人。二来,孤亦在桃源县待上了好些日子,若瘟疫是真,则孤贸然回府,难保不会将瘟疫染到长安各处。”
“殿、殿下。可是——”王阿花闻言,刚想劝解几句,不等她开口,裴安懿一锤定音道:“你有仁有义有胆识,孤要嘉奖你,去拿着孤的手信,领银子去罢。”
“谢殿下。”王阿花的话被生生噎回了肚子里。
裴安懿御下从严,公主府的女侍训练有素,当日晚,桃源县便封了县,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长公主此举并未解释缘故,桃源县中闹得有些人心惶惶,好在桃源县县令楚扶志在百姓心里颇有声望,由她出面作安抚,被封在桃源县中的外乡人才不至于暴起。
王阿花其实很希望哑女的猜测是错的。但两日后,桃源县足足有一半的人都发起了高热,医馆里熙熙攘攘,人挤着人,小小一方医馆里
全都是高热不退人。
他们的症状与老媪兰姨一行人的症状如出一辙。
经此,这场瘟疫已是显而易见了。
裴安懿行动很快,女侍们将医馆里的大夫全都聚集在县衙,将高热的人也隔离在了县衙。一家一户地排查着,暂无异常的人手上系着的是青色的麻布,出现了高热症状的人系着的是朱赤色麻木,而染了瘟疫的人的其余家人,则会被系上土褐色的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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