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叛将之名身死,连尸身也没有——姜徵这四十七年里,拼死为你翻案,却每每被你那落井下石的未婚夫使绊子,天机军尚留你当年长枪,长煌铁骑只认你一人,你走的这四十七年,他们过得很苦。”
封澄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她死了不是一年,是四十七年。
封澄的心头一阵一阵地泛起阵痛。
八方不说谎,那么大夏这四十七年,姜徵势单力薄,该生了多少变故?
身为叛将亲军的长煌铁骑,该蒙受多少不公?
八方将她眼中挣扎看在眼底,不紧不慢地补充,目光中含了些势在必得的笑意:“且,你师尊一人撑着大夏,差不多油尽灯枯了,我上次见他,他的伤势已重得无法出门——听说还有几个不长眼的宵小甚至敢去欺辱他。”
刹那间,封澄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后世的赵负雪。
那时她还奇怪,赵负雪从来清冷自持端坐云端,好生生一个人,即便是蒙受大变,又岂会短短半年便成了那副阴晴不定的模样,现在一想,万事就能解释得通了。
后世已经过了四十七年。
四十七年,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与赵负雪相处的时间,十倍有余。
封澄对后世赵负雪的细微陌生霎时被心头剧痛碾平。
秉着那病体,守着大夏残军残部,外有天魔苟延残喘,内有血修隐隐作乱,大夏内外,竟是他一个重伤之人苦力支撑的。
它盯着封澄,不肯错过她半个表情:“现在,我再说一遍,你走到我面前来,我即刻带你回去。”
这个提议对于封澄来说几乎是大旱卡恰逢甘霖,八方甚至对封澄的选择已经毫不怀疑。
谁知,封澄却静止了。
这静止过了许久,八方看着封澄,看着她逐渐平静下来,抬头道:“从现在到赵负雪劫起之时,后世会过多久。”
这意思很明显——现在还是不回去。
八方的脸霎时僵住了。
它转过头来,不知为何,封澄从一只大兽的脸上看出了恼羞成怒的神情。
“即便是如此,你还是决意去撞这堵南墙!我今天对你说的话,是半分用处也没有,你越晚回去,他越是凄苦,你听不懂吗?”
封澄定定地看着它,半晌,摇摇头,沉声道。
“也并非半分用处也没有,前些日子,我还打算留于此世,只当从前种种从没发生过。若非你今日所言,我大概不会回到后世了。”
八方微怔,它张了张嘴,忽然封澄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
“况且,事情真如八方大人所说吗?”
八方脸上的怔然之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警觉,封澄慢慢道:“照着您老对阿雪的样子来看,我若在他劫前回去,他不光要对上整个洛京的生死劫,或许还要对上镇国神兽使的绊子,到时候,即便他能扛住地劫,你也一定会让他死在大劫里。”
一人一兽遥遥相对,封澄已经飞快地整理好思绪:“到时候,我别说回去助我师尊一臂之力了,连能不能见到他都难说。”
八方不说谎,可他依旧懂得人类的诡辩。
它先以赵负雪的劫数因果动她心神,再骤然抛出后世时间流速不同这一撼人消息,最后再拿后世赵负雪命悬一线作饵,心神动摇间,跟它回去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封澄似乎听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八方怒气冲冲地横了她一眼,目光中所含情绪在“朽木不可雕也”和“你爱死不死”之间,似乎有脏话在喉头滚动,良久,它瞥了一眼她腰间的长生,一言不发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踏云而去了。
封澄定定地站在原地,待八方走后许久,她才脱力一般,缓缓地蹲了下来。
“……”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目前是清醒的。
四十七年之后。
封澄没有料到,眼睛一闭,竟然就过去四十七年了。
故人相见,大概都已经见面不识了吧。
良久,她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着周寻芳为她安置的居所艰难走去,心神动摇之间,竟未发觉身后有一身影一闪而过。
***
八方所测算的应劫之日越来越近,洛京天机师与皇宫之中也是越发紧张起来,无数生的熟的面庞出入于赵家,封澄甚至看到久久避世的楚家出现在了赵家议事堂中。
除了洛京民众一无所知之外,众天机师几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事态忙乱之中,周寻芳本想将封澄送离,可最终,封澄还是留下了。
原因无他,洛京生乱,血修如同嗅到血腥气的鬣狗一般蠢蠢欲动,作为当世煞气最重的血修,封澄镇在赵家亮了枪,杀了不少血修,众血修霎时便不敢明面生乱,省下了众人不少精力。
收枪回身时,封澄恰恰看到站在一旁的周寻芳,周寻芳看着她,不知为何,封澄莫名觉得她的眼中似乎有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良久,她只沉默着递来一件披风,抚去封澄肩上的雪。
这些日子过得仿佛梦一般,待封澄回过神时,转眼二十几日过去了。
时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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