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往后,谁都不会再看不起你们,看不起谷东。”
虎强哭得越来越大声,叶帘堂急忙俯身拉他,“校尉,拜都拜了,现下要哭也起来哭啊,这吃一嘴泥……”
虎强却哭得愈发响亮,眼见情势就要掌控不住,最终还是禁卫军来人将他拖走了。
叶帘堂登上马车,听着哭声渐行渐远,这才擦擦额头的汗,嘟囔道:“瞧着他又跪又哭,总觉得我这身功德都要被他跪完了。”
“功德?”李意卿跟在她身后没听清,问:“什么功德?”
“当然是我上辈子勤勤恳恳做好事攒下来的喽。”叶帘堂与太子过于熟稔,外加此时解决了北蛮这一大事,心头也明朗不少,便顺嘴道:“你不明白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会明白。”李意卿显露了些少年心性,追问道:“什么叫‘上辈子’?”
“就是……很远的地方。”叶帘堂并不打算故意瞒他,但此事解释起来实在麻烦,于是只补充了句:“这是我们那儿的家乡话。”
“很远的地方?”李意卿不解,“有多远?”
叶帘堂自从龙脊山拐进龙骨关时便没阖过眼,此时倦意袭来,便靠在车内柔软的座席中,有一搭没一搭回道:“反正……就是很远。”
“能有多远。”李意卿见她不愿多说,便敛下心绪,说:“还能跑出大周不成。”
“就是比大周远。”叶帘堂闭着眼睛,“在天外边。”
李意卿笑道:“是么。”
“当然。”叶帘堂知道他定然当作玩笑了,索性便说:“天的另一边,遥遥光年。”
李意卿摇了摇头,轻声道:“讲给小孩子听的。”
另一边久无回声,他便转头看去,见叶帘堂正靠在座席上,偏头抵着车壁,已经睡了过去。想来是这些天跋涉辛苦,一路没怎么休息过。
他轻轻皱了眉,将暖炉推得离她近了些,想了想又觉得不够,便抬手将身上的氅衣解下,披到她身上。
做完这些,李意卿也靠进座席,将帷帐掀开一些,偏头去看窗外点点夜空。
夜风瑟瑟,皎月隐在聚散的浮云之后,仍是雾蒙蒙的,倒是星子点亮夜色,犹似明珠洒落九天。
四野寂静,他无端又想起叶帘堂方才所说。
“天的另一边,遥遥光年。”
“另一边么。”他低声喃喃。
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否则很难说世上竟会有她这般的人。
像是热闹春日里溪边垂下来的一片柳,那样蓬勃坚韧,将溪水拂得轻盈又粼粼。
他忽而又想起初春时节,驴车倾倒,他跌坐在繁复落掷的隋珠和壁中抬起头,正好望进她被夜市灯笼映得斑斓的眼底。
李意卿无意勾起嘴角,再去瞧身边的叶帘堂。
这一路上的焦躁与不安,好像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豁然开朗。丝丝寒风钻进马车,自李意卿耳边抚过,鼓动窗边的帷帘。
世间之事如浪尖行船,稍有疏虞,便会溺如洪流,难登彼岸。但他却不再觉得害怕。
*
等澈格尔醒来时,已经到了次日拂晓。
许元疏替他简单的包扎了伤口,垂帘退出时,回首见叶帘堂推门而进,便轻轻迎了上去,正要说什么,原本在她身后跟着的太子却不知何时挤到了身侧,转身将他隔在一旁,问:“许先生说,澈格尔醒了?”
许元疏抿了抿嘴,面上仍是清浅的笑着,“是。”
叶帘堂点了头,道:“去同他谈谈。”
轻纱掀起,叶帘堂和李意卿走进,屋子里便暗了许多。
澈格尔眉间一耸,作势要下榻同人决一死战,却在动作间不慎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叶帘堂细细打量着他,出声道:“澈格尔。”
“为什么不杀我?”澈格尔捂着伤口,抬眼望着他们,用大周话问:“为什么要救我?”
“扶他起来。”李意卿向着屋内侍奉的人道。
侍从上前,却被澈格尔甩开了手臂,他沉声道:“我的腿还没断,我自己站的起来。”
语罢,澈格尔便撑着塌沿站起身来。他的腿受了伤,层层缠绕的白布因着他的动作又隐隐渗出一丝红来。他站不太稳,却仍强撑着,非要同他们的目光持平,警惕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李意卿叹了口气,说:“北蛮没有粮食,我们知道。”
澈格尔怔了片刻,似乎没想到一向拐弯抹角的大周人竟也有如此开门见山的时刻。
“大周素为礼仪之邦,因着冻土崖饥荒一事,陛下不忍目睹。”李意卿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为此,陛下愿开放北境城墙,成立互市。”
“互市?”澈格尔眸光锐利,“那又是什么?”
“两国通商,交易货物之市。”李意卿说:“以彼之有余,易此之不足。各取所需,以求双方之利。”
“为什么?”澈格尔拧起眉毛,“你们不杀我?”
“人生于世,难免有窘迫之境。”李意卿温和地笑了笑,“我等愿相互赠以机缘,共谋前路。”
“若是在北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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