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画栋,街衢纵横。叶帘堂看惯了谷东景象,如今再置身其间,竟生出些头晕目眩之感。
她往前走了两步。
“叶帘堂……”
“嗯?”
李意卿不常叫她的名字,此时忽地小声念出。
叶帘堂凑近了些,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开了口,轻声道:“叫叫你。”
叶帘堂方才回过头,又听他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可多了去了。”
“在阆京,最想要的。”李意卿说。
闻言,叶帘堂眯眼笑道:“怎么,要赠我别礼么?”
他没有回答,只问:“有吗?”
叶帘堂想了想,说:“嗯……在阆京的话,还真有一个。”
“是什么?”
“我要……”叶帘堂停了脚步,趁着没人伸手戳了戳他的面颊,说:“太子殿下的笑容。”
李意卿愣了片刻。
皇城近在眼前,御前不得持刀。叶帘堂将腰间的白束带卸下,递给守城的羽林,又让马僮将马匹牵走,抬眼道:“春日就要到了。”
“……好。”李意卿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
因着明昭帝身子不适,故将原本的御前陈情移进了雪芸殿内。比起公务,明昭帝显然更是思子情切,叶帘堂在殿内坐了片刻便退了出来,留太子在殿内同皇帝说话。
叶帘堂无事可做,便坐在庭院内看着溪流淙淙,见鲤鱼穿梭其中,留下波光粼粼的倒影。她找宫人要了些鱼食,便倚在廊下洒食发呆。
“哟,”耳边忽有人朗声笑道:“叶侍读,真是好久不见。”
叶帘堂这才回过神,见来人面容俊朗,头戴通天冠,身着紫貂披领,绣纹精美,饰以朝珠。
“四殿下。”叶帘堂扔掉手中最后一块鱼食,笑着拘了一礼。
“怎得同我这般客气。”李意乾手里还捏着他那副玲珑筛子,向她摇了摇,发出脆响,“悬逸兄,来上一卦?”
“殿下还没玩腻呢?”叶帘堂说。
“怎么叫‘玩腻’呢?”李意乾正色道:“筛子里头都是学问,你同小五走了这大半年,我可是精进了不少。”
“行啊,闲着也是闲着。”叶帘堂拍拍手中碎屑,起身坐在石凳上,道:“来上一卦。”
“什么叫闲着?”李意乾不满道。
叶帘堂撇了撇嘴,说:“快些!”
李意乾这才将筛子捧在胸口,只见他手势快速变换,将那幅筛子摇得当啷作响,最后往院内的石桌上一抛,结果便不再更改。
“是什么?”叶帘堂往桌上看去。
“唔。”李意乾将筛子拢起,说:“六和一。”
叶帘堂问:“这是什么意思?”
“最高与最低。”李意乾顿了顿,说:“错落烟波。”
叶帘堂支着头看,“说人话。”
“该是要惹上些风波。”李意乾想着,“总归结局是好的。”
“结局是好就行。”叶帘堂笑着说。
李意乾将筛子重新收进木匣,问:“怎么,听你这话,是想做些什么?”
“不在阆京待了。”叶帘堂也不想隐瞒,便直说道:“辞官,回家去喽。”
“什么?”李意乾眨了眨眼睛,“辞官?”
叶帘堂瞧着游鱼,点了点头。
李意乾顿了顿,问:“小五知道么?”
“这是自然。”
“怎么这样仓促?”李意乾问:“在谷东出了什么事吗?”
“先不说谷东。”叶帘堂举起右手给他瞧,掌心处还残留着处矩状疤痕,淡粉色的,像只眼睛,“我在阆京受的罪还不够多吗?”
李意乾这下闭了嘴,忽地瞟见她左手的白纱,惊道:“这……怎么,怎么左手也伤了?”
“是啊。”叶帘堂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今日右手,明日左手,换着来。”
李意乾不知该说什么。
“我觉得吧,可能做官这个事儿,它就克我,”叶帘堂凑近了,将两只手举在眼前轻声道:“这也许是老天爷对我的儆戒,趁着眼下没什么大差错,我还是先跑为敬。”
“我瞧你就是想躲懒。”李意乾嘟囔道。
“这是什么话?”叶帘堂撇撇嘴,“这苦我吃都吃
了,躲会儿懒怎么了?”
李意乾纠正道:“你这躲得可不只是‘一会儿’了。”
“那又怎么了。”叶帘堂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想做官。”
李意乾哀叹一声,“小五这番回来定然有的忙,这你再一走,又剩我一个人待着,无趣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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